他口中说话,手却不闲着,又从四周捡起一些粗大的树枝,一把扯下树枝上缠绕的枯藤,非常谙练地将树枝捆起,又将一头伸开,好像一顶撑开的大伞立在灵越的头上。
“对不起,阿越!都是我的错……我如何能够健忘你,还健忘你那么久……”路小山将本身的脸埋在她的手中喃喃地说,每说一遍便多一分懊悔,多一分惭愧,她的掌心柔腻地滑过他浓黑的眉,挺直的鼻子,最后挡住了他温热的唇:“这一次我谅解你,如果你再健忘我……”她悚然住了口,俄然不敢设想,如果他再健忘本身,又当如何。
路小山笑了笑,“之前跟着师父浪荡江湖,这些搭棚生火,埋灶做饭的伴计,都是我和师兄来做的,从小做到大,甚么不会呢?”
“小子,你如果中了催眠之术,想要消弭恐怕不易。”凤女人嘲笑一声,抚摩着斑白的头发,“我即使精通此术,但已油尽灯枯,恐怕也是有力回天……”
“我死以后,你要将我火化,找到阿蔷的宅兆,将我的骨灰安葬在她的身边……”凤女人幽幽的目光转向窗边的风铃。退色的蔷薇花中仿佛绽放了一张芳华浅笑的容颜,一声声地呼喊着她前去伴随。
“你这是要做帐篷么?我们在火边歇息一下就好了,不必这么费事……”灵越仓猝从伞下钻了出来。
山风吹起路小山的长发,缠绕在灵越的双肩,她心中一片澄明。
“不要哭了……将我的花间奇典收好,不要落在花间谷的人手里。明天她们终究找到了这里,在我练功的关头时候偷袭,我一时经脉倒转,虽竭力杀死了四人,却还是让一人还是逃脱了。没有获得这本书,她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很快又会卷土重来。”凤女人一口气说完,已是气喘吁吁,她停顿半晌,凝睇着萧远舟,“小子,你坐下来!”
“路小山,你真行啊!”
“没甚么,我说快赶路!”灵越一马抢先,白马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划破了暗夜,向着寂寂的山野奔去!
“去哪儿?”
“阿越……”一个熟谙的声音悄悄地呼喊她,“阿越,她已经去了……”
“傻丫头,我的时候已经到了。我这两天老是梦见阿蔷,她还是少年时的模样,不断地对我诉说,她独安闲深山当中,是多么孤单……”
“我们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阿越,这长远的称呼将她从哀痛当中带返来,泪眼昏黄中,她看到他黑亮的眼睛里里尽是怜惜,长长的手臂伸过来将她揽在怀里。 “阿越,我返来了!”
“师父曾经提及过,他年青时待在一个叫万花谷的处所,离哀牢山不远。”
凤女人展开眼睛,眸中闪动着独特的光彩,她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指向空中,欣喜地说,“阿蔷……阿蔷,你来了!你呀,为甚么这么多年都不来见我?哦,山川险阻,门路艰巨,你行动不便,没干系,我不怪你,我向来都不怪你……我来陪你……来陪你!”
“好,此地不宜久留。恐怕花间谷的人很快就会再次前来。”
路小山抓住了她的手,放到他的唇边,和顺地吻了下去。手背传来的到处温润,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人生何其长久,化为灰尘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路小山喃喃地说。
“是啊,这人间可有甚么东西是永久的?”灵越的眼泪,如泉涌,没法禁止。这一刻,她想了父亲,想起了锦娘,山夜凄清,荒冢当中,可觉孤寒?
“不会,我永久也不会再健忘阿越……”路小山伸开双臂,重新将她拥在怀中,“这些日子,你是如何过的?一向在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