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山笑了笑,“之前跟着师父浪荡江湖,这些搭棚生火,埋灶做饭的伴计,都是我和师兄来做的,从小做到大,甚么不会呢?”
她脸上带着浅笑,声音愈来愈弱,终究手有力地垂下,缓缓闭上了双眼。
“你这是要做帐篷么?我们在火边歇息一下就好了,不必这么费事……”灵越仓猝从伞下钻了出来。
氛围里传来了夜影中野花的芳香,另有四周植物飞鸟开端夜行的声音。风穿细叶,鸟虫低鸣的声音,空灵而悠远的飘来。
当时银月如流泉,倾洒而下,映出灵越清秀至极的表面,半张脸隐在幽蓝的夜色里,只剩下长长的睫毛和似无似有的哀思。
“好……你都看到了,我对她但是半点意义都没有。”他抬起眉毛,黑亮的眼睛里俱是笑意,“你也跟我说说,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刚才仿佛躲躲闪闪的,莫非也藏着一个未婚夫不成?”
“哀牢山……”灵越微微一怔,想不到当年的福慧和阿蔷竟然就躲在花间派的眼皮底下。
“甚么前提?”
“那去那棵大红枫树下吧!”
大红枫还在兀自燃烧,火势已经减弱,风停了下来,玄色的浓烟直上九霄,融进日渐浓厚的暮色。
“你说甚么?”路小山没有闻声,靠近大声问道。
“是啊,这人间可有甚么东西是永久的?”灵越的眼泪,如泉涌,没法禁止。这一刻,她想了父亲,想起了锦娘,山夜凄清,荒冢当中,可觉孤寒?
萧远舟看了一眼灵越,见她神情殷切,心想,我便尝尝又如何?
“这山中半夜非常酷寒,何况现在是冬夜?我是男人,尚可姑息,但是你一个女子,我如何能叫你跟着我受寒?”月光冷酷,照在路小山的脸上,眉宇之间是非常的和顺。
凤女人看着灵越诚心的眼睛,叹了口气,“不知给他催眠的人功力多少?如果将他深深困住,以我此时之力,恐怕也只能解开少量,统统看他本身了。只是我有一个前提。”
“路小山,你去那里了!”灵越心中无尽的委曲如翻江倒海,她从他的怀中挣扎出来,扬起右掌扇向他的脸颊,他涓滴不躲闪,一双眼睛里半是欣喜,半是懊悔,倒是说不出的缠绵,令她的心顿时软成一汪净水……她的手落又落不下,收又收不回,半途生生停了下来,放声大哭。
“傻丫头,我的时候已经到了。我这两天老是梦见阿蔷,她还是少年时的模样,不断地对我诉说,她独安闲深山当中,是多么孤单……”
山风吹起路小山的长发,缠绕在灵越的双肩,她心中一片澄明。
不知奔弛了多久,明月出山林,清辉染得四周一片乌黑。全部天下冷僻沉寂,小黑和小白似已怠倦,垂垂放慢了脚步。
“好,此地不宜久留。恐怕花间谷的人很快就会再次前来。”
路小山抓住了她的手,放到他的唇边,和顺地吻了下去。手背传来的到处温润,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凤女人的身材已然冰冷,灵越从柜中找出一套洁净的衣服,替她换上,又重新将她满头的银发挽起一个划一的发髻,取了一支玉簪牢固住。她细心替凤女人打扮安妥了,方叫门外等待的路小山出去。
画面纷至沓来:一个女人的脸恍惚地闪过,山崖上的打斗刀光剑影,月光如纱少女花瓣一样的嘴唇,害羞带怯的眼睛,幽深的暗道蕉萃痛哭的美妇人……电光火闪之间全数涌入他的脑海,他不由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