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皓挣开我的手,渐渐垂首,泪水溢出眼眶,神采哀思。
嬴皓有了兴趣,“甚么事?莫非是母后年青时候的事?”
他问:“一年前,父王驾崩,究竟是天意还是报酬?”
“皓儿,你既然想晓得本相,我就奉告你。”得不到答案,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事到现在,他也该晓得一些事情了。
“皓儿,母后不想让你因为这件事就跟母后生了嫌隙,如果真是如此,母后甘愿你一剑杀了母后。”我再次逼他。
嬴皓泪流满面,面庞凄伤,“母后,他毕竟是儿臣的父王啊……”
“儿臣又怎会这么做……”
殿外大雪纷扬,六合苍茫。
我悄悄点头。
“拜见王上。”侍立一侧的宫婢齐齐下跪。
皓儿如此心机,我又何尝不知?
“你是先王最小的孩子,尚在腹中,而先王如此残暴,把我们母子送往吴国,这个恨,深埋在我心底,足足有十几年。”深埋心中的恨,藏得很深,与新近的恨意,稠浊在一起,即便先王已驾崩一年,我仍然没法放心,“返国后,你父王待我极好,但是,那些飞短流长,那些歹意诽谤,那些明枪暗箭,那些要置我们于死地的人,让我们在秦王宫举步维艰,乃至差点儿丢了性命。这些,你父王晓得,但是他又能如何样?”
他沉默不语,泪水长流。
“因为如此,母后决定害死父王,扶儿臣登上王座?”他沉痛隧道。
他的双眸泛着泪光,痛苦万分,“母后,真是你害死父王的?”
皓儿和先王相处的光阴未几,但是,先王确切很宠嬖他,教了他很多为人处世、治国安邦、措置国政的事理和体例。在那些流浪的日子里,他们相依为命、相互搀扶,可谓是父子情深,皓儿恭敬先王是理所当然的。
嬴皓慎重地点头,扶我坐在榻沿,眉宇间火急的神采有所减缓。
我点头,不想欺瞒他,可也不肯母子俩横生芥蒂、心存痛恨,“你怨怪母后,母后无话可说。”
我晓得贰肉痛如绞、摆布难堪,但是,不这么逼他,今后的日子,我们母子就会垂垂冷淡,豪情也会垂垂淡薄。我抚上他的脸,为他拭去泪水,“皓儿,谅解母后吧,想想我们在吴国事如何熬过来的,想想我们在秦王宫受了多少苦,你要明白,倘使我们手中没有任何权益,就只是墙角、阶下的蝼蚁,随时随地都会被人一脚踩死。”
我心冰脸寒,减轻语气,“我没有挑选!”
我微一点头,思路回到十几年前,启唇娓娓道来。
“母后……”嬴皓喃喃道。
我以暖和的目光凝睇着他,他身着黯黑镶金王袍,漆丝高冠,俊美的脸庞在端肃的装束映托下稍显王者风采,却掩不住他飞扬的神采和惊羡众生的仙颜。但是,此时他那暖和如玉的面庞,却笼上了如霜的冷酷,那双妙目也流转着丝丝肝火。
见他眉宇间带有焦心之色,我心知他必然有事才会在这个时候前来,因而表示宫人退下,行至内殿,等他自行开口。
他惊诧抬眸,明眸蒙下水雾。
嬴皓行来,行动甚急,“儿臣想问母后一事,望母后诚笃相告。”
皓儿对我的敬爱,相较于对父王的敬爱,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他晓得母后害死父王,悲伤、难过、痛苦,在所不免。
肝火在心中烈烈燃烧,我咬牙道:“是,正因如此,我要你成为秦王,我成为太后,再也没人胆敢对我们冷嘲热讽。”
他不语,我心念略转,“你长大了,有一些事,是时候奉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