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慈像是很感兴趣地沿着朱栏走动,待那伴计下了楼,脚步一转,直接进了一处隔间。
二楼的装潢安插精美了很多,每隔两桌便用一架山川四扇屏风隔开,商慈一边跟着伴计走,一边留意那些屏风背面的人。走着走着,俄然间商慈顿下脚步,对前面的伴计道:“你且去忙吧,我本身会找乐子。”
伴计回身应了:“那行,这边都是玩麻雀牌、骰宝的居多,劈面多是牌9、六博,女人您请自便。”
轻掩鼻底,扫视一圈,在一片油头垢面的男人中,并不见葛三爷的身影,全部赌坊共三层,想必是上楼了。
商慈一进那赌坊,劈面而来一股劣质脂粉混着男人汗臭味的浑浊气。
跑堂伴计摸不清她的来路,听闻她这么说,有些不测:“女人……是来玩的?”
周遭顿时静了一瞬。
本来不但不是来挑事的,还是位豪客啊。
商慈没说话,先是环顾这坊间的陈列格式,黄杨木的八仙桌一次排开,每张桌前都围着一圈赌徒,两侧有楼梯通向二楼。
“得得,银子输完了,爷不玩了。”
葛三爷一脸意犹未尽,捋着胡子,昂首问四周站着的世人。
世人反应过来,当下望着商慈低语纷繁,有些纨绔乃至不掩调子地吹起了口哨:“竟然是个女子,真奇怪……”
那两位公子现在更想走了,和女人打赌,赢了不但彩,输了更没面子啊……
四周看客都是看热烈不嫌事大,纷繁起哄,摆布两位公子神采不甚都雅,倒是悻悻地没再出声。
葛三爷出声问了两遍,没有人应对,坐在他摆布的两位赌客也输了很多银子,神采很有些不甘,不过倒没像方才那位公子直接愤然离席,许是觉着这行动,有点丢份,今后再来赌坊,可要被盖上个“输不起”的名头了。
商慈点点头,正筹办伸手去拿牌,这时袖子又被扯动了下,微微偏头,流光对她附耳劝道:“婉姐姐,这玩得太大了,你……”
因而左边那位开口问葛三爷:“这女人你熟谙?”另一名则摇着扇子,语气不善道:“女人,这不是你们女人家该来的处所……”
“放心,你尽管看着就好。”商慈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就像商慈能在人群中凭背影一眼认出葛三爷一样,葛三爷只看了她一眼,便唔了一声:“本来是你。”
视野往左移,靠近大门处的柜台案上置放着好大一只三足金蟾摆件,身负钱串,通体金黄繁华,两只眼睛是镶嵌的红色珠玉玛瑙,炯炯有神地闪着光。
有这两样东西坐镇,这赌坊日进斗金、悠长不衰,是常理当中的事。
商慈悄悄将袖子从他手里抽出来,看向横拦在她面前的跑堂伴计,淡笑道:“怎的,你们敞开门做买卖的,另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事理?”
他手中握着的银票,厚厚的一沓,看模样足有近千两,想比于葛三爷的悠然得意,再看同桌的别的三人,一副如丧考妣的寂然样,孰赢孰输,一目了然。
楼下多是斗蟋蟀、捻钱等赌碎银子的小玩意,根基是手里有点余钱的布衣商贩在玩,而二楼才是六博、骰宝、天9、番摊等大头,多是些身穿华贵锦衣的公子哥,但那一副涨红了脸喊大小的模样已是毫无风采可言。
此时见没人顶缺,那两位公子心下也是松了口气,恰好可借此顺水推舟地分开,还不至于丢了面子……但是还未等他们开口,只见有个娉婷的身影直接坐在了那张空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