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裒嘴唇爬动开阖,看着刘浓说不出话来,眼中渐润,皆是心气傲岸之辈,天然晓得刘浓此言何意。然也,君子订交,贵在相知,何言其他!自此一揖,莫论存亡纵往,莫论风雨如惶,毕生为友尔!
“啪啪……”
不闻他声,唯余落子轻扬。
“瞻箦!”
“唉,如果颜道在,统统安矣!”
袁耽挥袖便走,直入雅室。
袁耽眉梢一挑,瞅了瞅楼上,抱着双手,懒懒隧道:“何人请我,欲至何地?”
“安国!”
缓缓,缓缓,寸寸下沉。
“咳!”
这时,一个女婢由楼上而下,款款行至近前,朝着三人浅身万福,低声道:“袁郎君莫恼,且随婢子来!”
言罢,拉着谢奕直奔弈楼。
稍待数分,楼上声音未再出。
谢奕回回身,面色窘然的捧着玉腰带,而眼中神情耐人寻味……
七星脸浑不在乎的将手一挥,大声笑道:“休说恁多,本日一战,我不及他,是以方会将汝请来!统统,便奉求无奕了!不然,我将悲矣!”
孙盛欣然一叹,随后抬首看向红楼,眼底神采极是庞大,数番窜改以后,似已作决,沉声道:“季野,瞻箦,寄人以檐下,何凄?居人于眼下,何悲?孙盛自知才疏学浅,难以振声而鸣志,这便与两位道别!至此一别,他日再逢,必是胸中藏物,乘时而出矣!”
刘浓心中虽有稍惊却不奇特,略作拱手以行礼。随后淡淡扫眼而过,一眼之下,不由莞尔!
谢奕身侧之人轻呼,待见桓温与谢奕皆面带猜疑的看来,涩然笑道:“大兄,元子,汝等不知,华亭美鹤之名,现已遍传山阴城。刚才弟来时,曾闻城中女子言:华亭有鹤,美斯美矣,恰玉似雕,如砌似蹉……”
七星脸去而复返,披发而赤脚仅着中衣,模样狼狈不堪,然其神情却似蛮不在乎,反而举头挺胸,赤脚踏得沉稳有序,尚多几分轻巧。而此番神态颇是熟谙,细细一思,竟于家中白将军风采很有多少类似。想到此处,情不自禁的嘴角微扬……咦,另有人!莫非搬救兵……
“原是谢无奕!”
刘浓淡然道:“华亭,刘浓!”
刘浓、褚裒大声笑道。
“颜,颜道兄……”
有人正欲投木,偏着脑袋思考,恁不地一眼瞅见门口踏进之人,眯着眼睛辩了辩,随后眼神突然一愣,惊呼:“莫非,袁颜道……”
少倾,缓缓抬手,正了正头顶之冠,拂平袍摆褶皱。
别的三人天然便是谢奕、谢珪、桓温,只不太短短两炷香光阴,三人模样尽皆惨痛。桓温自不消说,其本就输得精光!现在,且看别的两位:谢奕浑身高低已无别物,唯余一顶青冠!出去时,其正将镶玉的腰带卸下,欲放入盘中!至于谢珪更惨,连脚上木屐亦没了,正被身后女婢捧在盘中……
直直入得三楼,沿廊转角与酒楼一样,两侧俱是豪华装潢、名家书画,刘浓自不会再立足观画,这袁耽是去救场的,岂可担搁。
稍徐。
三人转太长达两丈的八面小巧仕女屏,统统尽显于眼。
尚未踏入弈楼,短促的脚步声从身后疾传。
“三恶之人!”
八个美婢候于前室,见得三人踏出去,神采微惊,随后浅身万福。柔滑软糯的声音飘进阁房,中有一人笑道:“既然来了,何不出去!”
孙盛笑道:“常闻龙亢桓氏有子,性坦直真若烈马,本日一见,公然非虚。”稍顿,看着仅剩的谢氏郎君,揖手道:“吴县孙盛,见过这位谢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