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直入得三楼,沿廊转角与酒楼一样,两侧俱是豪华装潢、名家书画,刘浓自不会再立足观画,这袁耽是去救场的,岂可担搁。
“啪!”
刘浓心中虽有稍惊却不奇特,略作拱手以行礼。随后淡淡扫眼而过,一眼之下,不由莞尔!
袁耽眉梢一挑,瞅了瞅楼上,抱着双手,懒懒隧道:“何人请我,欲至何地?”
谢奕将手略略一拱,淡然道:“汝之三恶,倒亦风趣!”说着,目光漠不经心的扫掠,一顿,倏然定在刘浓身上,闪了两下,歪着脑袋,脱口而出:“叔宝乎?”
女婢再次万福,带路行前;袁耽、刘浓、褚裒随后。
“颜,颜道兄……”
谢奕身侧之人轻呼,待见桓温与谢奕皆面带猜疑的看来,涩然笑道:“大兄,元子,汝等不知,华亭美鹤之名,现已遍传山阴城。刚才弟来时,曾闻城中女子言:华亭有鹤,美斯美矣,恰玉似雕,如砌似蹉……”
“元子莫急,稍待!”
“妙哉!!”
孙盛笑道:“常闻龙亢桓氏有子,性坦直真若烈马,本日一见,公然非虚。”稍顿,看着仅剩的谢氏郎君,揖手道:“吴县孙盛,见过这位谢郎君!”
稍待数分,楼上声音未再出。
褚裒嘴唇爬动开阖,看着刘浓说不出话来,眼中渐润,皆是心气傲岸之辈,天然晓得刘浓此言何意。然也,君子订交,贵在相知,何言其他!自此一揖,莫论存亡纵往,莫论风雨如惶,毕生为友尔!
三人转太长达两丈的八面小巧仕女屏,统统尽显于眼。
何故视之?我待如何?褚裒,若论其心性,较之陆祖言少得一分诚,较之祖茂荫少得一分真,然褚裒便是褚裒,高傲之人也,皮里自有春秋矣!其虽言表而心知,其虽简贵却非掩……
刘浓、褚裒大声笑道。
褚裒大声唤着。
桓温放声纵笑,挥手之间看着衣袖蓦地一怔,一阵清风吹来,满身高低突地一个激灵,叫道:“哎……你我在此地盘恒何为!无奕,快走快走,替我将衣冠讨来,再作分辩!”
对坐之人问:“哪个袁颜道……”
刘浓与褚裒皆惊,这袁耽是陈郡袁氏后辈;汉魏时,若论天下门阀之最当属袁氏,便是汝南袁氏亦是出自陈郡袁氏;东汉末年,汝南袁氏争霸败于曹魏,自此烟消云散;然,陈郡袁氏根底深厚,到得魏晋之时豪杰之才呈出不穷,名流不断于朝野。
“嘿嘿!”
“瞻箦……”
袁耽见刘浓二人神情微怔,嘴角一咧,淡然笑道:“二位莫要心疑,正如褚郎君所言,概此各种,皆不求尔!如此妙人妙语,闻之幸甚!袁耽别无它意,唯求与两位订交矣!只是袁耽另有老友之急需解,唯恐怠慢你我之诚,请稍待半晌便可!”
褚裒缓缓抬首,双目投视刘浓,星锋渐欲辉眼,沉沉挽手再揖:“你我幼年,血亦正热,概当如此尔!莫非,瞻箦不信褚裒胸腔之心否?如果如此,愿剖心以待!”
“啪,啪……”
温文儒雅,傲慢埋没,看似阖首浅笑,目光却漫而不见。
长长矮案一方,四人对座于案。
有人正欲投木,偏着脑袋思考,恁不地一眼瞅见门口踏进之人,眯着眼睛辩了辩,随后眼神突然一愣,惊呼:“莫非,袁颜道……”
“瞻箦!”
刘浓沉声道:“季野,你我订交,何故言誓?”
萧然!竟然是他!
“固所愿也!”
八个美婢候于前室,见得三人踏出去,神采微惊,随后浅身万福。柔滑软糯的声音飘进阁房,中有一人笑道:“既然来了,何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