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竟极静,便是桓温亦终究抬起了头,虚眼打量刘浓。
“何人?”
顿!
这时,褚裒侧身向刘浓默笑表示,随即按膝而起,缓缓行至阶上,朝着三位老儒团团一个揖手,而后随便获得一策,并未马上拆解,反再次向三儒揖手,捺步回返,待落座后,方才拆阅。
刘浓唇往左笑,独赞,而后挽礼至眉,长揖。
阶下,但有聪明者、饱识者,皆深深堕入二人对话当中不成自拔,隔得半晌,间或有人恍然得悟,拍案大赞:“妙哉!”
“然也。”
稍徐,赞声如滚雷,纷绽如水莲,朵涌。
正中老儒缓抚花斑长须笑赞,边侧二儒含笑附议,此时犹能秉承心性,不徐不急、沉稳有序,甚是可贵!
王羲之行礼,对揖。
“罢!”
老儒离席而去,中年儒者代替其位,双手按膝,目不斜视,正襟端坐。
左边儒者缓缓一笑,略显严峻的神情豁然一松。
来了!
“妙哉!”
王羲之挥袖摆脱刘浓的手,放声纵笑,直笑得弯了腰,而后直身,正色道:“似梦非梦,皆存乎于梦;木屐踏空,使我入梦,亦或出梦,皆不成言!迷途在何?”
刘浓微微一笑,低声道:“甚好,它们吃荤!”
桓温抽得射策为赋长诗一首,咏赞北溟之鲲,此诗早在他来之前便已作好,提着毫笔纵横作书,于外界之事之物,仿若未闻。
老儒意态踌躇,继尔,儒者再笑言两语。
便在此时,正中儒者眉梢凝簇,神情颇是踌躇,似罹难决之事,半晌,侧身向右,淡声道:“敬康兄,如果如此,该作何断?”
暗中嘲笑,嘴角轻挑,揖手道:“华亭刘浓,见过各位!”说着,缓缓回身,朝着阶下亦是团团一揖。随后,肃立于一侧,不再作言,眼观鼻、鼻观心,沉默静待。
半晌。
行至阶下,挽礼鼻下作揖手;踏上阶,身子微微一倾,便欲执箭囊。
有中年儒者踏出院中,不着陈迹的将四下一掠,稍稍在刘浓身上微顿,随后转目而走,徐行踏至阶上,朝着正中老儒附耳私语几句。
刘浓微眯着眼与儒者对视,分毫不让,这儒者神情虽佯装偶然,但眼底却埋没着戏谑。便在这儒者出言之时,他那活络的直觉便发觉有异,事物变态必为妖,再将刚才换人一事细细作思,心中多少稀有。悄悄一猜,多数又是周义的阴招。
“妙哉!”
院角传出喝声,紧随厥后,有个少年郎君恍恍悠悠的直起家,捏起双拳美美的伸了个懒腰,抹了抹嘴角,抖了抖袍摆,渐渐度步直来,边走边嘟嚷:“唉,天气恰好,暖暖洋洋,直欲令人眠!刚才梦中得周公言:甲、乙类题,考考螟蛉孺子便可。闻得此言,吾心暗觉甚妙!我年已十五,并非孺子……”
刘浓本来微阖着首,两侧之人也心不在此,是以皆未看清。此时经得他这提示,谛视相投,一看之下,神情微怔,随后便忍不住的赞声不断。
赞声中,王羲之眉头微皱,仿佛颇是不耐,而后三步踏至案前,看亦不看,顺手取出一策,合在手中,揖手道:“瞻箦,珠联生辉,本日,你我何不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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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王羲之浑身猛地一震,脚下木屐踏空,身子突地一个趔趄,眼看便要滚个四仰八叉、仪态尽失。幸而刘浓隔得近,刹时斜踏两步,一把将其拽住,待其稳住身形,笑道:“这位郎君,周公可有告之,似梦非梦,教人迷途。”
虞喜扫了一眼桓温,沉默退至案后,提袍落座,挥手笑道:“该当秉公作断!”心中则道:看来桓氏子与这刘浓,友情并不深啊!唉,桓彝,情面我已至,你可切莫讲错,让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