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
老儒离席而去,中年儒者代替其位,双手按膝,目不斜视,正襟端坐。
行至阶下,挽礼鼻下作揖手;踏上阶,身子微微一倾,便欲执箭囊。
正中儒者缓捋短须,挑眼看着刘浓,悠然笑道:“若按常例,理应以丙类题核之!刘郎君幼时便有郗公奖饰:珠联生辉,现在吴郡更是遍传隽誉,料来胸中定是锦秀藏怀,非比等闲。戋戋丙类题,对汝而言,不过牛刀小试尔!可愿戏尔试之!”
“妙哉!”
院角传出喝声,紧随厥后,有个少年郎君恍恍悠悠的直起家,捏起双拳美美的伸了个懒腰,抹了抹嘴角,抖了抖袍摆,渐渐度步直来,边走边嘟嚷:“唉,天气恰好,暖暖洋洋,直欲令人眠!刚才梦中得周公言:甲、乙类题,考考螟蛉孺子便可。闻得此言,吾心暗觉甚妙!我年已十五,并非孺子……”
暗中嘲笑,嘴角轻挑,揖手道:“华亭刘浓,见过各位!”说着,缓缓回身,朝着阶下亦是团团一揖。随后,肃立于一侧,不再作言,眼观鼻、鼻观心,沉默静待。
王羲之瞪了一眼刘浓,将他的话头生生掐断,随后漫不经心的迈上阶,眨了眨眼睛,卧蚕眉飞挑,嘴唇开阖爬动:“瞻箦,美郎君哦,白将军、白牡丹可好?”声音极低,只要二人可闻。
霎那间,竟极静,便是桓温亦终究抬起了头,虚眼打量刘浓。
“且慢!”
刘浓本来微阖着首,两侧之人也心不在此,是以皆未看清。此时经得他这提示,谛视相投,一看之下,神情微怔,随后便忍不住的赞声不断。
刘浓回目,淡淡一笑,置身风口浪尖,却浑不在乎。
“咦,华亭……”
四下私声顿起,院中角落处,有一个少年郎君正伏在矮案上小憩,被吵杂喧哗之声惊醒,吧嗒吧嗒嘴,眼皮颤了两颤,渐渐半睁眼睛,懒懒的朝着阶上一瞅。
刘浓微微一笑,低声道:“甚好,它们吃荤!”
阶上,三名老儒列坐于案后,案上则置放着累累囊牍。院中,三十来名郎君分落四方,尽皆将目光聚向箭囊。
正中儒者续问:“何家美郎君耶?”
神情莫然一愣,目光刹时尽放,一对卧蚕眉直欲飞扬而出,嘴角则缓缓浮起笑意,慢腾腾的按膝徐起,正欲挥手作言。
不但欲以题难,更要借此将刘浓积年所蓄名誉一举败尽!如若刘浓考核不过,想来江左便会遍传他乃欺世盗名之辈!果然老尔弥辣,杀人不见血,恶毒至斯……
这时,褚裒侧身向刘浓默笑表示,随即按膝而起,缓缓行至阶上,朝着三位老儒团团一个揖手,而后随便获得一策,并未马上拆解,反再次向三儒揖手,捺步回返,待落座后,方才拆阅。
老儒意态踌躇,继尔,儒者再笑言两语。
“嗯,此子不错!”
其言甚朗,遥遥而漫。
有中年儒者踏出院中,不着陈迹的将四下一掠,稍稍在刘浓身上微顿,随后转目而走,徐行踏至阶上,朝着正中老儒附耳私语几句。
刘浓微眯着眼与儒者对视,分毫不让,这儒者神情虽佯装偶然,但眼底却埋没着戏谑。便在这儒者出言之时,他那活络的直觉便发觉有异,事物变态必为妖,再将刚才换人一事细细作思,心中多少稀有。悄悄一猜,多数又是周义的阴招。
“罢!”
正中儒者脸颊微微一皱,轻声作赞,随后缓缓起家,将手一拍。便有侍着捧着一摞箭囊疾疾行来,置放于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