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农盯着本身的投影,沉声道:“然也,此信,李农早已得之,温伯余年初便欲叛投石勒。想必,此时已由淮水而逃。至于,祖氏,亦如信中所言。”
两方号角相互交叉,一者进,一者待。
革绯抹了抹额际,“锵”的一声,把剑归鞘于肩,淡笑道:“无妨,乃是别人之血。”说着,又呼出一口气:“幸而,有惊无险!桥小娘籽实乃女中英杰也,革绯佩服!”眸子看着荏弱的桥游思,尽是敬佩。
“无,无恙……”刘胤抬开端来,紧盯着桥游思肩上血迹,又看了看革绯,复又垂首。
“呜……”
骆隆摇扇的手一滞,而后摇得更快,笑道:“温伯余,真欲叛投石勒?”
桥游思面上一红,嘴角一弯,轻声道:“多赖部卒威勇,救兵及时赶至,实与游思无干。”
……
北宫大声叫道:“小郎君,桥小娘子至北,刘胤已然前去相迎。”
“呜……”
却于此时,从山岭后背传来了行军号角声。听此号声,刘浓身心蓦地一轻,情不自禁地勒马静待,半眯着凤眼紧盯山岭,心中却七上八下,一阵乱跳。
游思,游思至北……她的身子浅弱似扶柳,岂可让她来,此乃北地,凶恶万分!
刘訚重负已去,心中顿松,记起一事,便策马奔向小郎君,沉声道:“小郎君,此番入北,至慎县时曾遇袭,乃祖豫州怅下童建……”
“嗯,甚好!”
待刘訚将遇袭之事回禀结束,刘浓悄悄捏了一把汗,忍不住转头看了看牛车,剑眉竖锋,细细一阵沉吟,冷声道:“此事定非祖豫州之意,而童建之意颇具蹊跷,纵使欲叛,南路已封,该当设法奔赴石勒,岂会如此不智?若我料未差,其人,当在为谋郗伯父!但是,即便其成事,如何投北?”言罢,目光一沉,某个动机一闪即逝。
李农道:“途遇华亭白袍,童建不敌郗鉴铁骑,为白袍取首。”
刘浓剑眉舒展,唇抿作刀,昂首看了看天气,见日将西垂,本应宿营,但稍作沉吟以后,“啪”的一抽鞭,箭射入岭。
号角宏亮,雄师启程,漫向上蔡。
骆隆坐在室中矮案后,懒懒的挥着一柄芭蕉扇。神情落拓,好似处于自家中。
青牛挑破红幕,弯角探入视线。辕上白袍满头蛇发,正控着牛缰缓缓漫下,待瞥见了刘浓,神情豁然一喜,猛力的挥动手。
刘訚深深的看了一眼小郎君,不见半载余,小郎君愈发沉稳了,想了一想,点头道:“小郎君洞悉局势若观火,郗公亦作此解,并已致信祖豫州。依刘訚度之,豫州之地,恐将生变。”
“天幸也,万幸也!”
一声娇喝遥遥斜响,刘胤把大黄马一勒,持槊斜望,只见右方,一群持刀部曲围着几只莺燕。中有一只,水蓝飘冉,恰是革绯。
“来福,游思无妨。”
“来福!”
刘胤心中格登一跳,疾疾翻身落马,冲进人群中,柱着丈二剑槊,单膝跪地,颤声道:“桥,桥小娘子,来福来迟也!”
桥游思展开了眸子,悄悄吸了一口气,浅浅的笑着。方才,慌乱中,她摔了一跤,无巧不巧摔入血水中,是以染了一朵肩花。
革绯喝道:“来福,休得胡言!桥小娘子只是受了惊吓,身子无恙!”
“桥小娘子……”
飞雪识途,不需人催,轻巧的奔向上蔡。不知何故,刘浓剑眉微皱,暗中忐忑难安,且不时生起阵阵揪心之痛。
李家村位于雍丘城郊,村中有半百长幼,青壮男女不敷十数。昔年,石勒袭卷此地,将青壮尽数充奴,女子纳作营妓,仅余李农携家逃入山岭中,躲过一劫。待祖逖光复雍丘后,李农带着山民复村于田,勉强有了多少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