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问道:“何事?”
就在世民气机各别之时,苍鹰从冗长的人群队尾振翅而起,一个鹞子翻身,直直插入巍峨的山岗。
“鹰……”
“咦……”
郭璞坐在帐口懒懒地晒落日,浑身高低的衣袍又脏又破,唯余一把黑须犹自澄亮。待瞥见来福与唐利潇大走入营中,蓦地起家拦住二人,问道:“可有非常?”
郭璞稍作沉吟,朗声道:“豫州,乃祖士稚之豫州,其部属各部,以及豫州各坞堡皆受其征召与节制,乃其刺吏府属官。江北,民气涣散、法纪不存,依郭璞度之,江北之坞堡,委实让人难辩其乃晋,亦或自主为匪!郎君份属奉朝请,既独立于豫州刺史府属官以外,却又存乎于豫州当中,如果是以为祖豫州所恶,恐将难矣!”
兰奴与留颜坐在车中,黑碳头若洛与李宽在车辕上挥鞭催赶,青牛跑得缓慢。两日前,碎湖遣人至吴县别庄,命她们速回华亭有事商讨,却未言明何事。
闻声李宽的呼声,罗环回过甚,按刀笑道:“大管事在前面。”
留颜挑着边帘,只见道旁之人如水流过,虽是个个衣衫褴褛,但却身强体壮,此中间或有几名女子,都是十三四岁年纪,低着眉眼,怯生生的看着车轱轳。
郭璞跟着二人走入中军帐,一眼便见刘浓坐在案后,曲平与北宫分坐摆布,来福与唐利潇则在案前,四周已无空位,干脆随便往地上一坐,阖目不语。
兰奴道:“必定,如此。”
“如有,吾当寻红筱……”郭璞下认识地脱口而出,而后回过神来,脸上顿时挂不住,猛地一甩袖,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悻悻地喊道:“行军,大事也,岂可儿戏?!不成不察。”
碎湖浅笑道:“然也,勿惊。”
此乃大事,碎湖细心策画了几日也未敢作决,便把杨少柳资财之事与主母略作商讨,刘氏一听喜笑容开,当即命碎湖宽解处置,两家本是一家,何需分得相互。
刘浓看了看怪模怪样的郭璞,淡然一笑,郭璞虽经常言鬼道神,惹得来福与唐利潇等人皆不喜,但却精天文历算,且颇擅管理外务,今后到达上蔡尚需他倾力互助。只是其人却极喜弄阴,直至前几日,刘浓与他深谈之时,他才将暗中阴损庾氏之事奉告刘浓,刘浓得知后,半晌未言,却萧瑟了他几日。
“再建别庄?!”
此乃庐江郡边疆,即将进入淮南郡,周遭三十里内,除了坞堡便再无人家。荒田一片连着一片,杂草横生几近人高,便是田鼠也不再帮衬,间或有野狗吼怒,裂着森森的牙。
留颜、兰奴、李宽皆惊,特别是留颜与兰奴,她们都晓得,去韶华亭刘氏建吴县别庄时,财帛便略有不敷,现在何来的财帛,不但采办官奴尚要再次建庄。
实然,一只苍鹰低低掠过柳梢,插着车窗边帘飞过,扑闪的翅膀把正在深思的留颜吓了一跳。兰奴却眸子一闪,目光逐着遥悠远去的鹰尾,道:“庄中之鹰!”
而碎湖的目光却带着淡淡的忧色,华亭刘氏若欲行大张扩势,便急需可靠人选,始今方知小郎君所言非虚,人才,临到用时方恨少。
唐利潇站在枯树下,把鹞鹰一收,沿着干裂的小道,飞速走入村落中。
当即便道:“无妨,祖豫州,人杰尔,断不会如此行事。我等绕道而走淮南,便是为拜见祖豫州。届时,我乃长辈,当事其为长辈。”
这时,红筱与织素抱着木盆走过来,红筱撇了撇郭璞,颀长的眼睛一眯,嘴角却微微一翘,回身走向中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