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沉声道:“若问刘浓何来,当在以上蔡为据,拒敌于外,养民存息,继而缓缓图之,或将三五载,或将七八载,定有一日,可陈雄兵于外,复我中原之土!”
言罢,挥袖而去。
薄盛忍不住的双手捧枪,问道:“敢问,汝乃何人,何家美郎君劈面也?”
薄盛道:“若其不从,该当何如?”
刘浓走到薄盛身侧,将手一摆,阔步行于前,仿若涓滴也不在乎身后跟着一员虎将。而薄盛则呆怔三息,随后望着刘浓的脖后,眼底一缩一紧,毕竟是拖枪而随。
郭璞抖了抖手,笼袖抱臂,眯着眼睛环顾四野之人,冷声道:“郭璞畏死,然,若郭璞一人身故,可有千万人陪宿入葬,当为死得其所,死得壮哉!何乐而不为矣?!”
若言伐北,薄盛当投祖豫州,何需投我刘浓。即便祖豫州因四战故,收纳不得流民,但百战乞活军,祖豫州必放心喜而纳。
薛恭排众而出,朝着郭璞深深一揖,抬起首来时,满眼具是希冀。
薄盛嘴角一抖,捧抢道:“悍卒矣,天下之强兵,薄盛见之亦多,临时非论甲利,单以战阵而论,不在胡人石勒具装铁骑之下!”
刘浓道:“按晋律,肆意霸民圈田者,当以刑典而论,或弑其首,或诛其族!然,北地颠覆之下,为民求活,亦乃情有可愿!法不过情,情当随法,故,必予借粮!”
薄盛凝目刘浓,半晌,冷声道:“刘府君,所为何来?”
稍徐,刘浓深吸一口气,冷瞥一眼薄盛,淡然道:“粮,当讨于有粮者!”
薄盛冷声道:“怪道乎,刘府君会由南至北。有祖豫州战胡于前,府君当可放心运营于后,若不亡于汝南,怕是不消几年,必将成势也!而祖豫州既然容汝,想必是因汝南溃糜也!罢,此事与薄盛无干,薄盛仅作一问,刘府君将从那边讨来粮种?”
“锵!”
陈午悻悻而退。
半个时候后,有一骑踏出山岭,沿着斜坡缓缓而下,来人止于营外百步,翻身上马,提着乌木枪,单人单枪行至三十步内,直视盾阵。
薛恭从速一个疾步,拉住郭璞的衣袖,不让走,转头看向薄盛,悲声道:“薄军主,至军主率军而来,多行义举,导致此地万民得存,薛恭感激不尽!然,民便是民,匪则乃匪!现在,若不从刘府君,待冬至,恐伏尸百里矣!”
呼……
晨阳方起,洒遍山岗,映荡血水,辉照残肢。郭璞举头矗立,右手缓缓的捋着须,意态安闲,负于身后的左手却在悄悄颤抖。若非置身于乱军丛中,他定会反身呕吐。
沿着斜坡而下,山风吹来,脚下轻飘飘的,背心却阵阵发冷,不着陈迹的伸手一摸,早已湿透。将至盾阵时,顿步,正了正顶上之冠,整了整袍衫,阔步入内。
薄盛嘲笑道:“汝既畏死,何故身入刀笼?”
“军主壮哉!”
当颠末一排虎噬卫时,薄盛瞥了一眼他们身上的甲胄,血渍渐干,碎肉犹挂,其上斑痕累累,却无一被洞穿!
二人对视数息,薄盛以乌木枪挑着郭璞的宽袖,戏谑道:“当真不畏死乎?”
陈午吼道:“若劫尔等之粮为种,我等便可安度凛冬!军主,此贼所言在理,东南西北皆无来路,唯有搏命一劫!!”
一轮红日初升,炙烤满山金红。
薄盛看着意动的人群,心乱如麻,深吸一口气,皱眉道:“我等依山讨食,也许尚可多活几日,若入上蔡并无粮种,该当何如?!”
少倾,薄盛摸索着丈二乌木枪,目光亦堕入此中,沉声道:“此枪,原属并州,以并州之乔为身,以并州之铁为刃!昔日,浑身若雪,现在,尽染胡血!姑姐非论,可否穿行坞堡丛林抵挡淮南,却论天下何所安?安身生命,那边可容?天不容收,纵刀乞活!此活,乃已身之活,亦乃百姓之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