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向默不出声的妙戈眨了眨眼睛,轻声道:“大管事此言在理,也许少主母能够劝得。”
“主母,勿伤,也许桥小娘子过几日便好……”
刘氏奇问:“为何不来此地?”
“主母,主母勿伤!”
兰归院中。
待人尽去了,晴焉把窗关上,闭紧湘妃帘,走到矮案边,把香炉中的积灰倒了,燃起新香,用手扇了扇,淡淡的香气似有还无。
碎湖挑开帘角一看,只见微雨茫茫中,有人撑着桐油镫,冉冉行于荷塘边,雪纱似雾蒙,蓝履若螓蝶,青荷作碧透,美到极时,难以述之于言。
室中沉寂,无人出声。
碎湖心中有事,未敢再作滞留,与丁青矜一道吃紧赶往吴县。
“咕噜噜……”
“刚至庄中,婢子命人领入兰归院。”
“哦,比前次多了一日……”
刘氏一步三转头,万分不舍。
清冷的季候,雍容的桂道,飘漫的雨丝,雾蒙的庄园,翠绿的荷塘,好似一画。
稍徐,伸手微微一抹,迎向牛车,搭着莺歌的手,钻入车中,沉声道:“去华亭,陆氏庄园。”
研画细心,想了一想,答道:“每隔十来日,便会甜睡一回。时尔一日、两日,此次已有三日。醒时,精力倒好,只是身子却弱。”
研画瞥了一眼乌黑的帷幄,柔声道:“主母,桥小娘子体弱,不宜伤神惊扰,莫若我们先去见碎湖,待桥小娘子醒了,再来?”
“主母但且宽解,婢子这便启程,前去华亭,拜见少主母。依婢子度之,少主母定至。”
一声轻呼,晴焉奔到床边,跪下来,捧着小娘子的手,喃道:“小娘子,小娘子,晴焉在,晴焉在,婢子是晴焉……”语不成声,她晓得,每当小娘子醒来,都会懵懵懂懂的,而比来,小娘子病重,乃至偶尔会健忘她是晴焉。
“这……”
晴焉拿出食盒,将一道道精美的吃食摆在案上,边摆边道:“三日了,小娘子定是饿了,晴焉备了好多吃的,都是小娘子喜好的。”
将将走到窗边,身后传来微小呼喊,晴焉颤了颤眼睑,未回顾,掂着脚尖推窗。
俄然,莺歌在帘外唤。
又是一声,晴焉这下听清了,猛地回过身子,只见小娘子坐在床边,歪着脑袋看她。那一刹时,晴焉的嘴角寸寸绽放,眼睛却愈来愈红。
碎湖与刘氏等人簇坐于室,矮案上置放着一叠纸卷,洁白的纸中密布着绢秀簪花小楷,其间内容混乱,或是一首小诗,或是一句短语,更有一些,乃是一幅幅简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