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抱着酒坛,斜掠一眼持着木棍的酒坊侍从,面上却浑不在乎的冷冷一笑,渐渐回身,大声问道:“我若答了,你便能为我讨酒?”
“是,先生!”
帘中人轻声道:“我晓得,汝不得再言。”随后稍稍作想,低声命侍从将牛车赶得远些,仿若避着那美郎君!
“哦!”
帘中人低问。
“哼!”
闻言一半,余谯神情一愣,而后笑容堆满,以拳击掌,摆布一看,见众侍从皆在忙,遂指着下随道:“你,与我一同去驱逐小郎君!”
随后神情俱怔,鸦雀无声!
“哦!”
“啊?”
帜长两尺、宽一尺,白底黑边,上书二字:褚氏。
帘中人一声冷哼,声音虽不大,却因世人重视皆在此,是以酒坊侍从脚步亦为之一顿,齐齐看向余谯,他们不过是畜物普通的物事,岂敢与世家后辈较量!
“吱吱!”
“锵!”
竹道旁,夏风轻撩,酒帜斜飞。
人群中有人大声答道。
公然,所卖之酒,坛上皆有一枚竹叶。
突地,一个声音慢悠悠传来:“汝言汝购之酒乃是竹叶青,何凭?”
不想,本日其竟讹到褚氏头上来!当褚氏是卑贱商贾么?
“自是你错!”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嗯?
半晌,无声。
说着,将手指向酒坊案口。
余谯大怒,便欲命侍从将其逐走。
其身形颀长若修竹,面若浑玉欲透未透;而那一对剑眉,则斜斜的插入两鬓,若飞;鼻如横山之侧,唇若抿锋之刃;最是那眼,恰作一湖静水,深不成测。
辕上侍从道:“郎君,是华亭白袍!”
下随前来禀报:“余先生,县府来人了,说是触及年税!”
林间蝉鸣不休,若在昔日余谯定觉烦燥,然此时心中却极喜。统统皆因小郎君将至,哪怕家属主庄就在本县,他亦有三年未见太小郎君了,此番小郎君前去会稽肄业路过酒坊,自是得好生欢迎。
自其出言,世人便一向目逐其举止动静,而此时皆将目光投向那郎君。
眼望着柳道,细心辩白着来往牛车,却无一辆是自家的。
多事,怪哉!
帘中人戏道:“汝答之!”
辕上侍从跳下车,抽刀在手,捺步沉迈。
“啊!”
“非也!”
“嘿!”
余谯转头,凝睇下随,眉簇眼眯。下随心惊,从速低头,双手垂在腿侧,而两股则直颤。
余谯闻声则喜,蓦地转头。
“何为?”
闻言,余谯神情极喜,暗中的不安设定,斜着眼静侍那美郎君前来。
余谯眉头一扬,随后轻笑道:“那,便请郎君答之,愿闻孰对孰错!”心中则在腹诽:好好的世家郎君,何必来掺合劣等腌渍人的事……
帘中人道:“让其辩!”
嗯?
闻言,围观世人纷繁转头一看,只见柳道旁停靠着几辆富丽的牛车,首车挑侧重帘,丝帘却半掩,辩不清此中之人模样。那坐在辕上的侍从,猛地一抖鞭,抽得“啪”的一声响,随后大声道:“答,小郎君话!”
余谯悄悄心惊,亦不肯替家属肇事,神采间便更是恭敬,慎声道:“回禀这位郎君,本酒坊乃钱塘褚氏统统,所卖之酒共有两类,一类为竹叶,青酒!一类则为自酿果酒!”
余谯眉头一挑,漫不经心的问道:“来者何人?”
“是!”
“这位郎君所言,褚裒不敢苟同也!彼若不购,酒坊如何得售?是以,有购方有售也!再则,售竹叶,青酒;购竹叶青酒,二者岂会不相干?非论孰是孰非,终有非矣!若混合而至,君子不成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