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纳笑道:“随我下车,稍后便知!”
陆士瑶(陆玩)笑道:“有郗公前来虎丘,阿兄又岂敢不至,稍后便来!”
“哦!”
“咦!”
三人将将跨出酒坊,便见门前一辆牛车吼怒而走,待辩清那富丽的车身纹路,刘浓皱了眉。是杨少柳,比他还早,也不知要去处那边?但愿,不再有惊!
说着,拉着刘浓便进车。
落座车中,半个身子闪现在外。刘浓正了正青冠,拂了拂袍摆,将琴搁于腿上,双手在琴弦上缓缓地往摆布一分,凹凸之处正合情意,淡然一笑,一个撩指。
恰逢此时,陆纳笑言:“秋色正紧,若能随车漫野而听琴,亦是莫大享用。”刘浓洒然一笑,看着窗外幽幽绿意兴趣也起,便叮咛来福取琴,略一调弦,便要行琴。
顾荟蔚叹道:“有此琴在,当今天下,谁敢言音?”
陆纳制止道:“慢,且稍待!”
“仙嗡,嗡……”
姚氏柳眉一扬,笑道:“夫君奇策矣!”心中却道:只是,恐怕哄不了璇儿矣……
刘浓点头同意,诚如其所言,如若行琴之地过于狭小,琴音不能随风,难飘难续;对操琴之人而言,无疑于桎梏浑身。琴之一物,轻渎不得!
郗鉴断气,一时顺不过气,咽哽在喉,涨得一张脸通红。骇得姚氏与郗璇从速上前一阵细抚,他才缓缓喘过气来,看着泪盈欲出的女儿,叹道:“也罢,我也不与你来争。待到四月初八,随我一同赴虎丘雅集,这是我与陆士瑶议好的,不去不好!”
世人回神,郗璇惊问:“何人操琴?”
郗鉴眉尖颤了两颤,叹道:“唉,仅此一次,此次雅集为上巳节之续,届时顾、陆皆有女郎前去、共行诗赋、辩雅、清谈,汝可莫要自骄。下去好生歇着吧,不成练字过晚,谨慎伤眼。”
“是,阿爹!”
陆纳懒懒的一笑,眼神愈发晶亮,瞅了刘浓半晌,才古里古怪的道:“现下且不说,待会你就晓得了!”
内里空间颇大,二人对坐亦不显挤。车开着窗,凌晨的徐风拂进,惹人清爽。陆纳半靠车壁,打量着刘浓,突地笑道:“瞻箦,你本日要谨慎!”
车左传来一声娇问,车夫晓得自家小娘子之意,把车赶到火线,帘门尽张,暴露大紫深衣的顾芸蔚,她双手叠在腰间,俏声道:“擅专善于,人皆有知。然,特长为精,极致是雅,精雅之事可触类而旁通,一朝得之,一朝悟之,皆可明证也!”
……
……
“女中笔仙,郗璇?”陆舒窈眼睛一亮,身子微微挺直。
陆舒窈神采更朱,可神采却正然,答道:“岂敢,物有擅专,人有善于,与郗姐姐弄笔,岂不羞惭!”
“嘿嘿……”
将将行至台阶,杨少柳便转出月洞向他行来。已作女装,仍旧蒙着丝巾,穿戴一身乌黑的襦裙,左肩绣着一朵碗大的粉蔷薇,裙摆长长拖曳至地,边角是桃花。娉娉婷婷的走在月色里,单就身姿而论,恍似月中仙子偷下凡尘,美得不成方物。
有人笑答:“陆侍中过奖,令嫒才是文姬劈面矣。”稍顿,再问:“侍中,可知火线鸣琴者是谁?”
陆纳!
稍徐。
“哦!”
火线不远处,陆连续续行来各式牛车,有人闻得琴音,轻问:“何人在操琴?”
这时,一辆富丽的牛车赶上,郗鉴挑着帘笑道:“二位,好雅兴!火线操琴之人,是顾、陆哪位郎君呀?”
刘浓缓缓收剑,擒剑立于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