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子却娇声笑起来,悄悄摆脱了他的度量,拾起席中木梳,自行梳头,边梳边道:“多情总被无情恼,夫君乃多情之人,惹得芳草离离尽眷袍,其何如哉!”说着,调皮的剜了他一眼,乌墨大眼里满含戏谑。
“哎。”
刘浓只得唯唯。
“哼!”
稍徐,镜中的人儿温婉一笑,镜外的人儿嘴角一翘,伸出雪嫩玉指,拔了拔妆台上的小金铃,顿时,铃声悄悄一荡,清脆动听,随风悄渡,潜入二民气中。
伊娜儿眯着眸子向他看来,渐而,嘴角渐渐扬起,按着左胸,朝着他欠了欠身,璇即,沉默拜别。
刘浓顿了一顿,把小神爱放下来,背起双手,凝睇着碎湖身侧的小刘徵,半晌,沉声道:“汝兄已习《庄子大宗师》,且待来年,汝亦当从之,切莫恶劣,切莫自误,切莫……”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那边无芳草。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刘浓微浅笑着,暗觉通体舒泰,目光却痴了。
殊不知,小刘徵的这一番小行动,都落入了刘氏的眼里,刘氏心疼孙子,当即佯怒道:“虎头,切莫偏疼。”表示刘浓抱抱小刘徵。
“哦,吾家有女,神爱聪明。”刘浓大喜,抱着女儿亲了一口,看得小刘徵撇了撇嘴,阿父待他与阿兄都较为严历,唯独待小妹分歧,极其垂怜。
此二人,恰是刘浓与陆舒窈。
刘浓心中五味陈杂,渐而,满腔柔情填满了胸膛,悄悄一拉,半拥着身边人,浅笑不言。
很久,很久。
待一干莺莺燕燕转至廊角,刘浓阔步迎上前。小刘徵一见刘浓,便缩在了碎湖身后,刘神爱却不怕他,扬着双手奔过来,一头便扎进了阿父的怀里,捧着刘浓的脸,吧嗒一声,香了一口,奶声奶气地囫囵:“鹅虎,鹅虎……”
闻言,刘浓目光一缩,身子颤了颤,心中如有一枚针,正渐渐的扎,一寸一寸。继而,他深吸一口气,笑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也许,在她的梦中,亦有一兔如是。”说着,紧了紧陆舒窈的手。
垂柳拂幽,耳畔读书声正气浩然,刘浓剑眉却一皱,昂声问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敢问,何为江湖?”
晨阳清浅,沿着白墙朱廊一起爬,待至晓月窗外,将身一扭,悄悄投入静室中。
“叮铃铃,叮铃铃……”铃声清浅,渐行渐近。
陆舒窈款行于廊,待行经刘氏身侧时,端手万福,厥后,抱了抱儿子,鼓励了几句,遂又亲了亲小神爱,方才微微一笑,向刘浓走来,当是时,晨阳落在半边,一半拂着她的鹅黄抹胸襦裙,一半掩着金丝履。
五柳树下,正在诵书的小郎君一怔,璇即,偷偷看了一眼树荫下的人,见那人嘴角丝巾一翘,心中嗵的一跳,从速答道:“江湖者,本也。鱼处于江湖,方乃为本,虽相濡以沫,却非于陆。故而,贤人言:造乎于水,穿池而养;造乎于道,无事而定。”
晨阳穿树,树影交叉,浅浅映着她的眉眼,触目惊心。稍徐,只见她眉梢微颦,斜斜掠了一眼楼上朱栏,冷声道:“何如?但是有可不当?”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内行人,墙里才子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陆舒窈思及他长年身处北地,宿风饮雪而无人照顾,内心又一软,转念间,复又想起昨夜的诸般嫙旎,香腮霎然一红,悄悄啐了一口,明眸悄转,却见他正怪怪的笑着,显是伉俪同心,想到一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