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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璇眉梢一颤,悄悄一笑而无言,冷静提起裙摆,轻步登陆,待转出富强的柳丛,一眼便见王羲之立足于山川以外、沉默静候,心中竟豁然一松,而后甜甜笑起来,正欲向王羲之奔去,转目时,眸子却由然一滞,厥后,渐渐眯起来。
“何如?”桃红小女郎却未就饮,悄悄嗅着茶香,眸子却悄悄瞟着劈面的女子,神情略显严峻。
“仙嗡,仙嗡……”
乘舟的人正在烹茶,矮案置于船头,内置各色琉璃器皿,她的神情专注,额间有细汗,伴着汩汩冒泡的茶汤,晶莹点点。稍徐,拾起案上的青竹汤勺,缓缓探入壶中,浅浅一撩,勾了半盏,置于鼻下,悄悄一嗅,微皱的眉头缓缓放开,温馨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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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郗璇回过神来,不知何故,脸上悄悄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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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璇接口道:“如是我闻,去岁花已谢,观花人犹醉,盘桓于树下,展转而忘归。”言罢,一瞬不瞬的看着顾荟蔚。
桃红小女郎眉梢一凝,渐渐放下茶盏,幽幽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入喉即香,却难入魂,若论烹茶,郗璇自是不及。”说着,复捉茶盏,想也不想的泼入湖中。
恰于此时,蓬舟泊岸,王羲之懒懒起家,将绳索抛向岸上,当即便有侍从将绳索系于柳树杆,支起长长的舟板,王羲之抖了抖袖,踩着木屐登陆,待至岸上,蓦地回顾,朝着舟中二女笑道:“璇儿,顾小娘子心中自有山川,故难见别物。此情,乃为心痴,此情,是为自知。”言至此处一顿,朝着顾荟蔚一揖:“任它风起云涌,吾独取此一水,足矣!”言罢,缓缓起家,挥着宽袖拜别。
却于此时,琴声不知起于那边,轻飘飘的荡于风中,绕着浪花打了个转,一丝丝,一缕缕,钻民气魂。琴音悠远、澹泊,无载的神情却极惊,眯着眸子,蓦地一回顾,只见在蓝天白云下,青柳江岸畔,凸现一方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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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心兰微微一笑,答道:“甚好,此茶入喉即香,好似子房。”
“北行,豫州……”无载喃着喃着,眸子豁地一亮,继而,又悄悄一黯,叹道:“天下虽大,却难容无载!再则,此事乃无载自取,绸缪已稀有载,岂可临阵自怯!”说着,眸子必然,端着双手迈前一步,冷然的看着涛滚浪涌。
顾荟蔚看了一眼王羲之,见其正醉于山川中,她的嘴角一弯,谛视着郗璇,低声道:“旧事已枉,子房何必立足于昔日,而忘此面前山川。”说着,看向娟秀的青山,翠绿的湖水,眸子垂垂迷离,声音却悠远:“山川相依,山斜于水,水倒于山。两厢隔岸,两厢看不厌。”
茶汤两盅,一者自饮,一者在对岸。
柳絮微湿,草尖浅凉,顾荟蔚怔于柳树下,定定的看着车辕上的人,渐而,眸子泛湖、湖生波纹、波纹潋滟。
郗璇道:“即若蒹葭刚才所言,旧事既已枉,何必立足于昔日。蒹葭即使为其盘桓至死,其人亦不知,何必来哉!”说着,悄转眸子看了一眼神情舒畅的王羲之,亦不知她想到甚,嘴角出现一抹笑,内里极其庞大,既有温馨满足,亦有些许意荡,模糊可见几分无法。斯须,她抿了抿嘴,叹道:“韶华易逝人易老,山在面前却不见,蒹葭,此道唯孤,智者不取,蠢者必悔。”
紫心兰挽起茶盏,萝袖遮了半张脸,稍稍抿了一口。
顾荟蔚想了一想,烟云水眉渐渐皱起来:“嗯,如是……”
郗璇与她订交莫逆,心知她性洁孤傲,却已作蚕自缚,眉头暗皱之际,便决定给她来一记狠的,便淡声道:“日前,郗璇听闻汝南郡公大喜,日娶双美,一者乃陈郡袁氏,一者乃吴县桥氏。此事,不知蒹葭可有耳闻?”言至此处,挑眉看向顾荟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