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下,美婢绿萝在奉养刘浓练字,见得混战四起,忙挥着丝帕,娇声呼道:“唉呀,白将军,别打斗啦!你这一闹,小郎君如何练字呢……”
她转头,见阿弟鼓着腮帮子,一眼便知他在想甚,冷声道:“知不知,尚矣;不知不知,病也!莫非汝亦病了?我本日来此,只为知不知也!”
顾氏家随遥领在前,刘浓沉默跟从于后;二人绕过了道旁的仆妇部曲,行小道而至。
白将军拔弄着潭水,引颈放声高歌,转目时,突见远处划来一群鸭子。大怒,卧池之侧,岂容它鸭轻渎,纵水而出,扑扇着翅膀四下追逐。
老迈不小了,来福她亦不肯嫁,她想何为呢?
入林。
顾荟蔚身子微微一震,缓缓回过甚来,眉色淡定,眸子里藏着恰到好处的疑问,可那犹自抓着裙摆的十指却陷得深深。
徒留一个刘浓,仿若孤零东风……
“谁?”
顾淳跳下车,疾步行至后车,笑道:“阿姐,到了!”
“果然?”顾荟蔚细眉飞扬,嘴角微微翘起。
庄外桃林甚大,两侧各稀有十顷。其间又有风亭、碧潭、假山,皆为杨少柳所建,因其思念洛阳北地,是以非论亭潭、假山皆是北地气势。
“嗯?”
“哼!”
狐媚子!
帘张,顾荟蔚提着裙摆,轻巧下车,扶了小婢的肩,打量着桃林风景,漫声说道:“阿弟,此乃那边?怎地有此芳绰桃林?嗯,我们出来歇会再走……”
尽皆不出声,氛围奥妙!
一个仆妇道:“小娘子,小郎君,须得带上近婢!”
刘浓正色道:“何需迷伤,残红褪尽乃正景,待得来年定芳绯。”
碎湖恨得牙痒痒的!
顾荟蔚见其眉间轻颤,心中稍窘,略一沉神转眼即安,巧挪几步,斜身喝道:“阿弟,如此岂是求知之道!”再对着刘浓微微万福,淡声道:“顾荟蔚见过刘郎君,郎君前次回论我有诸多不解,恰逢踏游路过华亭,是之前来就教。”
“是,小郎君!”
少倾,顾荟蔚漫不经心的转目投向一株老桃,待脸颊浅红褪尽,漫声道:“天时髦早,桃林亦甚美,刘郎君身为地主,不知可否带我姐弟一游?”
真美!
“呱,呱呱!”
刘浓悄悄镇神,将难堪拂于一旁,笑道:“桃林粗陋,不过亦另有几处可称高雅,愿请一观!”
至此,碎湖、绿萝便暗中较量,碎湖胜在情旧,人聪明,庄中之人皆需顾得;绿萝胜在嘴巴甜,一身柔媚劲儿,委实难敌。对此,刘浓当然晓得,他亦不是老学究,何如本身身子尚幼不成胡乱行事,只得一忍再忍;干脆便让她们斗去,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
人面若隐,桃花未红!徒留东风……
刘浓洒但是笑,纵腕一撩,然后提笔眯眼而视,但见左伯纸上笔迹飞舞、沉而若浑,点撩之时稍见灵动圆润,喃喃念叨:“何故罚?与之夺;何故怒,许不允;思省所示报权疏,盘曲得宜,以崇高之虑……”
顾氏姐弟甚少得见北风,极是别致。
顾荟蔚眼漫林中风景,见得落红满地亦无人打扫,四周皆是模糊陈红附浅泥,如此一来,倒反增多少味道,赞道:“这桃园倒是不错,天生地养而自落,浸色无声亦缓缓。”
庄园以外,桃林当中。早发桃夭已凋,晚出绛红正盛。三辆富丽的牛车停靠在路边,车旁围着六名部曲,四个近婢,五个仆妇。
这下可真把刘浓给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