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士子定品,陆晔至丹阳,暂居郡府公署,一应八郡中正除丹阳中正外,皆居于其间。公署外,人来车往,络绎不断。凡是矜持有些身份的世家后辈,都会到此拜见本郡中正与大中正。至于大中正见与不见,那又另当别论。二人来到公署,刘浓持帖拜见,果不其然,陆晔避而不见,而顾君孝也不在。
刘浓长揖回礼,沉声道:“固所愿也。”
刘浓与褚裒对视一眼,刘浓扬了扬眉,褚裒摊了摊手,各自面呈无法,渐渐回身,身后公然站着那人,犹自提着衣袖挡太阳,眼睛至今为止,仍未尽数展开。
庾冰怒道:“我若乃汝,不知羞,不知礼,生之何意?何不撞墙而亡!”
次日,艳阳高照。
褚裒追上来,奇道:“瞻箦,此人如此无礼,何故忍之?”
刘浓笑道:“季野休得讽刺,天下英才何其多也,刘浓岂敢妄自遮目。”
庾冰脱口道:“然也!”
王述看了看摆布环围的人群,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正色道:“然也,王述愧对怀祖之字也,理应撞墙而亡。唉……常闻庾太守昔年慈爱仁善,想必庾郎君极是怀之念之,然否?”
“哦……”
“哈哈……”
……
这时,有人挥着乌毛麈大步而来,行至近前,斜眼一瞅那人,裂嘴笑道:“东海一痴王述、王怀祖,果然痴乎?其父亡而不丧,反奔名于丹阳,痴乎?颠乎?怀祖乎,怀何也?”言罢,转而向刘浓二人揖手道:“颍川庾冰,见过二位郎君。”收礼之时,再掂着腰,把刘浓细细打量,笑道:“常闻华亭美鹤擅辩、擅音,本日一见,公然风彩殊胜。”
那人却偏着头看向石头,看不清,走到石前蹲下来,恰见一只蚂蚁在石头上爬来爬去,细细一阵沉吟,嘴里喃喃有声,继尔昂首,极其当真隧道:“恐将如此。”
“季野,走吧!”刘浓浅笑着摇了点头,随后便踩着木屐走出中正府。
刘浓淡淡一笑,陆晔多数不会晤他,但他为全礼数,却不得不去拜访。
“吾甚,若君撞亡,王述定当伴随尔。”王述还是一本端庄,声音平平。
围观人群哄然大笑,晓得内幕者更是抱了双臂,静待好戏。
“啊?!王怀祖!!!吾……吾……”
“啊……”
刘浓嘴角微微一裂,围观世人闻之深思。
“汝,汝个痴,呆……”
“华亭美鹤刘瞻箦,王述为你千里而来,弃父丧而不顾,君何故避之?”王述揉了揉眼睛,身侧走来一人,淡声笑道:“华亭刘氏子乃徒具其名尔,岂可比得东海一痴,更莫论安期公也!”
王述揉了揉眼睛,嘴角微微一裂,转而在人群中寻觅刘浓与褚裒,目光转了一圈也未见着二人。复又抬起衣袖,遮住刺目标阳光,从人群中走过,人群如水两分,走到道口,只见一截月衫闪现于柳丛中,继尔闻听一阵朗朗的笑声遥遥传来。
“非也……”
褚裒亦道:“然也,元子此人,不识为好!”
“唉!”
褚裒心向刘浓,又见此人极其无礼,当即眉头一皱,冷声道:“明珠之辉岂为障目者而知,君斜目而视,只见其影,不见其光,不敷为奇。”
“非也,非也,据吾所知,颍川有陈氏、刘氏,但却无庾氏也。嗯,庾氏……哦,颍川有鄢陵,鄢陵有中士庾氏。庾郎君,礼不成乱,君当为鄢陵庾冰也!”嗡声再响,东海一痴王述看着庾冰,极其当真的说着。上士报郡、中士报县、下士报亭乡,身份的意味,上、下纲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