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奕“噗”的一声,吹出口中青草,劈手便夺过支遁的窜珠,哈哈笑道:“此珠,就此归我。”说着,便欲将窜珠的绳索扯断。
细细一闻,风中飘着琵琶声。
垂柳映江,暗影成丛。
弹棋……
革绯领着几名青衣隐卫正欲拜别,闻声唤声一转头,只见小郎君正站在辕上浅笑着向她点头。悄悄一眨睫毛,似有所思,浅浅一笑,曲身万福。
两声唤声遥遥传来,寻声一望,只见在那广大的青石道中,身着乌黑宽衫的支遁正劈面行来,而一身乌衣的谢奕却抱了双臂斜靠着一株古松,裂着嘴角浅笑。
革绯神情微愕,手扬在半空,江风拂起发丝,燎着侧脸的一角。看着面前的少年郎君,脸部表面已非昔日珠润,尽显漂亮矗立,淡雅的女子似想起甚,渐渐的曲身,柔声道:“小郎君,革绯并非成心冲犯。”心中却道:小娘子言,小郎君已然长成,乃阖族之主,理应严肃……
假道人……
“临时不谈,上山上山……”
谢奕却不答问,反一把又揽上刘浓的肩,顺手牵着支遁的衣袖往山上拖,支遁挣扎了两下,何如力量不敷,只得嚷道:“罢休,罢休,有失体统!”
“哈哈……”
革绯目送车尾隐在柳丛深处,眼角渐渐弯起来。那一日,她用心在小郎君面前挑明不信赖刘訚,小郎君自幼聪明非常,公然当即便令刘訚单独前去,而刘訚多年来的心结,终在当时解开。
刘浓接过月色披风,用力一抖,顺手披在肩上。
刘訚跨上江干之舟,朝着岸上柳下的小郎君长稽不起,身下之船分水而走,待渐行渐远时,抬开端来放眼望去,只见一截月衫飘浮于江边那道湛青柳线,想必小郎君犹在凝睇。
谢奕揽着刘浓的肩,歪头看向支遁,戏道:“非也,我之所言,并非在此。假道人,且再猜之!若猜中,我那上好的琉璃茶具便归汝,若不中,汝便将手中窜珠赠我。”
“勿要,勿要如此……”
各方军事讯息如插上翅膀了的鲲鹏,掠过江左飞入建康,一时候朝野表里闻知,无不弹冠相庆。而刘浓却与此时送饯刘訚于渡口,并再三叮咛刘訚不成深切。
“小郎君,刘訚去了。”
谢奕狠狠瞪了一眼支遁,支遁偏过甚不睬他,谢奕不屑的扬了扬眉,转而面向刘浓笑道:“莫理这假道人,我此番来建康,是为瞻箦助阵!”
“咳!”
思及至此,支遁心道:‘非也,非也,断不成让他得之!’敞亮的眼睛骨碌碌一转,已有所得,淡然笑道:“刘郎君精通老庄周儒,新编之《雅趣》更是集道之大成、诵江山于盈寸徐怀,年未及冠便立名四海,实乃青俊名流之俊彦,故而,当是了得!”
“嘿!”
谢奕与刘浓扬声而笑。
支遁淡声道:“休很多言,若当时不进,他日,支遁再不来……”(未完待续。)
“哈哈……”
“瞻箦!”
支遁没有涓滴窜改,还是温文儒雅,浑身高低的雪衫不见半点灰尘,被阳光一罩几若澄明,又因别人极瘦,山风燎乱袍角之时,仿若欲随风化去。
刘浓手拳置于唇下,干咳了一声,整了整肩上披风,大步走向道旁之车,边走边道:“勿需如此,你且先回,我尚要赴老友之约。”
童僧:“这……”
刘訚理了理被风庞杂的方巾,揽手于眉,朝着岸上三度长叩,而后回身入仓。仓中坐着二十名带刀白袍,个个面色寂然,他们将度过大江,以入历阳拜访为名纵穿大江口王敦部下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