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安被刘浓挡住来路,探首探脑亦看不见火线有甚,心中极不痛快,伸出一根手指头想戳刘浓的腰,未料个子不敷,戳中了屁股。
脸侧两缕冠带被风一撩,仿若灵蛇就舞,煞是夺目。
刘浓沉默,脚步随之一顿,剑眉暗凝,胸中动机如潮狂涌。这时,谢尚悄悄踏至她身侧,亦不知说了甚,宋祎将酒杯重重一搁,樱唇缓缓开阖,眉色呈寒。
小谢安大声道:“阿父,事不辩则不明也。既欲至明,便若尺寸,总有是非也!”
“承你所言!”
刘浓回顾,俯视,混乱的思路是以一扫而尽。
“啊……”
水滴凝落,坠于青石。绿衣飘冉上前,手触芭蕉叶片。微冷。垂首向下,珠已不存,石间唯余一点泪痕渐渐浸开,忍不住的轻喃:若秋露,不闻朝语,如雾幻灭,皆是这般泡影,亦或飘零……
刘浓心中微奇,侧身回顾,嘴角浮笑。
谢裒挑着边帘,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扶着短须笑道:“瞻箦,切莫理他。玄谈辩论求索至理,此乃高雅之事,何必存有胜负之心!”
“哈哈,吾家麒麟儿矣……”
许是投目已有三瞬,为其所发觉,宋祎手指犹在绕着杯口打转,盘恒髻却蓦地侧抬,两眼悄悄一对。眸子如暮秋平湖,未见波澜纹路,温馨湛幽;但恰是这极致的静澜,教人突生一种莫名的心悸。
“咕……”
“辩论,书法?”
江南的雪来得晚,普通皆在年底深冬之际,当时为期四个月的修学便毕,现在不过将将开端。蓄佳誉、积名誉,皆为今后中正评品做基也,固然昨夜斩获较丰,但切不成绩此满足,今明两日的辩论、乐律势在必得。如此,待得初雪漫遍山阴时,便可吟啸而归。
小谢安愣愣的看着本身的手指,嘴巴撇了撇,谨慎的将它置于鼻下,憋着气嗅了嗅;咦,不臭,而后俄然想起昔日之事,目光豁然晶亮,疾挥两下,高兴之极。
翠鸟探首出窝,见雨已歇,轻啼两声,而后振翅疾旋,仓促掠过枝头,抖落细雨一蓬。
六年来,俩人实在一向故意较出高低,王羲之书法大有增益、渐呈炉火纯青之势,但刘浓亦未有半分落下,虽书法出缺,然其精通《老》《庄》《周》《儒》,灵慧漂亮已具章统,言语之间尽显洞见率真之妙。恰若昔日郗鉴所言:珠联共辉!
言罢,将果子合于拳中,负手直往。
待得论毕书法,世人缓缓漫向山颠,辩论将于此展开。
致辞毕,自有宽袍儒者上前,将三组辩论人选通传。随后便见冠袍一阵浮动,在坐诸君纷繁离案而出,环围于东、西、北三亭当中。
绿衣与翠林互掩,难辩你我。
刘浓哈哈一笑,回身迎上谢裒的牛车。
“好香的雨啊……”
王羲之卧蚕眉一扬,诘问:“何喜之有?”
谢尚的目光在其身上展转流连,终是一挥宽袖,黯然拜别。
小谢安用力的将卡在喉咙处的果肉吞下,正欲作言。
玄谈辩论共分三类:其一,主客相从,一对一;其二,一对多,一主多客,亦或一客多主;其三,则为自疑自释,激发世人携问。
……
俄然,面前打横呈现一枚青果,稍稍一愣,侧首。
咦!为我助阵……
萧然转出回廊,刚好迎上,瞅了瞅左肩,伸出三根手指将雨珠悄悄一弹,抬首瞻仰,目光追着翠鸟之尾插向彼苍,渐不成及,微微一笑,踏进面前小院。
萧然微作阖首。暗中吐得一口气,缓缓退出室中,嗅着院中雨后的清爽之气,神情豁然一松,而后洒然一笑。挥着宽袖,大步踏出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