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嫣醉脚尖一掂,正欲揉身而上直擒刘浓之时,杨少柳一声娇喝将嫣醉制住,随后便见杨少柳的丝巾嘴角悄悄扬动,明显她正在吐气,少倾,狠狠的剜了刘浓一眼,冷声道:“在此等待!”说着,转进阁房,夜拂与嫣醉紧随厥后,嫣醉还回过甚,朝着刘浓扬了扬拳头。
刘浓轻步踏出西楼,站在东楼廊上,眺望着西楼的点点灯光,嘴角浮起了笑容,如果在以往,他定会虑豫再三,因他不肯欠下杨少柳太多,但是本日只是略作思吟便作出了决择。而这,则是因为桎梏已开,心中再无拘束。
沿着斜坡往下走,身上阵阵寒意渐去。
茶是龙井,他却未品出半分味道,只顾着解渴。
嫣醉与夜拂在室外听得动静,故意出去看看,但又不敢擅闯,此时听得小娘子呼喊,两人齐齐一闪便呈现在了刘浓的面前。
半晌,杨少柳将竹简卷成一束,轻声道:“君子,应惜身。”
“是,小娘子。”
刘浓剑眉扬挑,缩回脚,在室口除却行动,渐渐的脱下鹤氅,瞅了夜拂与嫣醉一眼,把氅递给嫣醉。嫣醉神情一愣,扬着柳眉,不接。
刘浓笑道:“阿姐此言令刘浓汗颜,华亭刘氏若无阿姐帮携,哪会走到本日。”
白袜衔着海棠,转过屏风,杨少柳端坐在案后,眸光如水作剪,裁着刘浓的一举一动。
梅屏闹樱,室内暖和如春。
院中。
“方才何事?”
刘浓双手按膝,眼观鼻。却没法做到鼻观心,幽冷暗香如有若无的缠绕于鼻尖,那是杨少柳的味道。
稍徐,阳光漫过了她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眼,侧首看向窗外,轻声道:“想必他也该忙完了,夜拂,你去把他请来。”
“嗯。便进。”
碎湖见小郎君盯着本身的脚瞧,不知怎地,心中竟好生羞怯,耳根发烫,脸上樱红欲滴,稍稍一想,将手中的裙摆一放,悄悄遮住,然后笑道:“小郎君,碎湖也想看马。”她是庄中大管事,天然要面面俱到,而小郎君甚喜武事,她又岂能置身于林外。
入林越深,雪便越厚。
半炷香后,夜起,月出。
墨璃与绿萝迎上来,刘浓擦了一把脸,换了一身衣衫,随后安然坐在案后,缓缓扯开了怀中的第三封信。
嫣醉是个跳脱的性子,自小便对刘浓没上没下的,刘浓早已经风俗,便笑道:“阿姐不必放在心上,嫣醉护主心切,何必怪之。”
马养得极好。骠肥体壮,不时闻声响鼻与长嘶声。
刘浓道:“让汝父返来,吴县建庄一事,尚要与他商讨。”
“阿姐……”刘浓簌地按膝而起,杨少柳四婢个个身怀绝技,面对着勃然大怒的嫣醉,他不得不谨慎防备。
刘浓微微一笑,正筹办扯开信口,回廊转角处飘起一截翠衫,随后便见夜拂端着双手重巧而来,浅浅一个万福:“小郎君,小娘子有请。”
“谢过阿姐!”刘浓长长一揖,心中蓦地一阵轻松。
杨少柳身着桃红锦裙,头上挽着堕马髻,身子微微前倾,苗条的手指顺着案上竹简寸寸缓移,阳光投于其上,显得极是温和。她不喜点蔻丹,指甲作本质,玉透。当朗读到喜好的句子,那根手指便一翘、一翘。
“扑通……”
刘浓淡然一笑,挥着衣袖走入室中。
嫣醉嘴巴一嘟,极不甘心的接过氅,用力的揉了揉。刘浓对她的眼神仿若见而未见。正了正顶上青冠,又扫了扫袍摆,这才洒然一笑,迈入室中。
“小郎君……”碎湖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