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不远,刚才的触目惊心,仿佛又淡了,涯州还算好的,只是在一片朝气勃发的水墨长卷中,偶尔呈现虫蛀普通的孔洞,而他处,即便是大庸的繁华,看似表面鲜敞亮丽,内里面却早已经支离破裂了。
“弟弟路礼不见踪迹,老爷在时,我们姐弟好歹另有片瓦遮身,现在老爷不在了,程家把房舍都收了归去,就连我婆婆,也让他们送到偏房,不给水米,更别说寻医问药,我只好带着婆婆分开……小娘子,您是个慈悲人,就行行好,救救我婆婆吧,我路三娘没别的本领,做做饭,算算账,补缀衣物,还是无能的……”
顾婉闻言一怔,苦笑,该产生的,还是产生了。当然,她现在脑海中想的,不是面前路三娘的悲剧,不是她丈夫的死,而是那件或许和她丈夫的死,多少有关的――那位薛郡大豪商,高建成的死
路三娘感激涕零,毫不游移地签了十年的卖身契,收下了五两银子,这算是非常的多,现在人不值钱,五两银子,买三四个标致丫头都没题目,签的还得是死契,更多的人,只要给口饭吃,就很乐意了。不过,路三娘识字,又是书香家世出身,给她五两银子,到不算不值,只不过,顾婉给她婆婆治病,所需求的破钞,就远超了这个数……
顾安然到对此没有定见,路三娘好歹是知根知底的,比陌生人更好些,并且,他感觉,妹子需求一个老成慎重的人顾问,别管这女人在别人眼里是不是够‘迂’,但她孝敬明理,很懂端方,对主家来讲,守端方总不是好事。
王策倒是吓了一跳,仓猝一伸手,拉着顾婉后退了两步,眼看着不远处的哀鸿全蠢蠢欲动,都想围过来,忙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处所,大郎,小娘子,我们从速走吧。”
至于别的一个,是中书令陈昊,官固然不高,倒是简在帝心的人物,一向顺顺铛铛活到庆朝新立,才就义而亡……
医者父母心,她顾婉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夫,这点儿慈悲心,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