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球杆间隔她的鼻梁只要半寸之时却停在了空中,屏住呼吸的程然诺感到疾风在这刹时仿佛静滞在了她的额前,她瞧动手持球杆,额上青筋暴起的周铎,明显他已用力到了顶点,但球杆却在她的面前纹丝不动。
危钰的手看似毫不经意,却四两拨千斤般,等闲往周铎身材的方向一推,周铎竟踉跄几步今后倒去,危钰顺势借力用力,手如行云流水般轻巧一拨,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他手中的高尔夫球杆,再反手一转,速率几近快得惊人,程然诺还将来及看清楚,危钰手中的高尔夫球杆已击在了周铎的颈侧。
周铎的身子一顿,更加握紧手中的香囊,他砰砰砰持续磕了几个响头,力量大得足将额头都磕出血来,雨水混着他的血顺着额头汩汩滴下,但他却连颤都未曾颤一下,只更加用力磕着头大声喊道:“恳请父亲谅解,是孩儿的错,都是孩儿畴昔浪荡不知长进,但孩儿已决意此生非甄越不娶,若父亲能成全,孩儿定当作家立业,报效家国,灿烂我周家门楣!”
堕入幻象中的程然诺是完整没法感知到实际中所产生的事情,就像危钰一样,如同被魇所节制的活死人普通。
他渐渐合上手,如获珍宝般,再次紧紧攥住香囊,力量大得恨不得将香囊烙进本身的骨肉中。
程然诺顺着握在球杆上的那只修手望去,竟是危钰气定神闲的面庞,程然诺实在难以设想,看似肌肉发财的周铎,竟还不如危钰一只手的力道大。
“请父亲放心,儿子既承诺要给甄越这世上最好的,就定当要考取功名,把这世上的珍宝都送到她面前!”周铎说完,又是咚咚咚猛力在青石地上狠磕了几个头。
周妻赶快走下石阶扶起周铎,周铎额上不竭地淌血,但嘴上倒是镇静的笑意,他颤抖着麻痹的双腿,竟几乎站不稳,他足足在雨中跪了两天两夜,终究换来了父亲的松口,周铎冲动地拥抱住母亲大声喊道:“娘,我终究要娶甄越了,我要娶甄越啦!”
周父气得厉声喝道:“求?如何求!我都已经去了甄将军府求了三次亲啦,可甄将军岂会看上我一个戋戋中领军的儿子,你又不是不晓得,那甄大将军的嫡女甄越是多么娇贵,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生来就是个凤凰命,岂会情愿下嫁给这个孽障?要我说,退而求次,甄大将军倒是乐意将他那庶出的女儿嫁来!”
他想开初见之日,她虽身着男装,却难挡清雅绝俗的脸庞,虽并非倾城之貌,但已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眉间模糊可见倔强之态,但笛声竟是那般的凄美委宛,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能不着一字,就将一首《上山采蘼芜》吹奏得恍若杜鹃啼血般幽咽,恍若她已化为那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的断肠女子。那一刻起,周铎就发誓定要娶她,给她一世的幸运安宁,决不让她再吹奏出那样的伤情之曲。
他靠近她时,她虽是朴实淡雅的白衣男装,但清楚瞧见她手中罕见的蓝田玉笛,那岂是浅显大师闺秀所能具有之物,蓝田玉笛毕生通透光彩均匀,质地致密而细致,却又饰有巧夺天工的圆虺纹,精彩绝伦的蓝田玉笛吹奏之时高音圆润,高音敞亮,就算在皇室贵胄里也是少见的佳构,而当周铎看到香囊上所绣的“甄”字之时,已是心中了然,这世上除了甄家嫡女甄越,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