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眠回到家里把杏花倒进柳条篮,到厨房拿了个明天小丫蒸的玉米馍馍,想了想,又端上一碗水,如果此人还活着,那定是几日没吃过饭了,说不定能让玉米馍馍噎死,给他碗水喝,也免得美意办好事,摊了性命。
贺远如果没有走上歧途,迟早也是“路倒”一族。
崔小眠靠近一点儿看畴昔,见那人固然穿得破褴褛烂,可脸上并不脏,也或许是让雨水冲刷洁净的吧,看上客年龄并不大,顶多二十四五岁,和别的流浪汉分歧,此人生得有几分清秀,身板看着也挺结实,真不明白如许的人,如何就沦落到这份地步。
这个褴褛的像堆烂柴的人,张口便说新奇牛乳,想来在变成烂柴之前,也曾经花红柳绿过那么些年。
崔小眠看看这一地烂泥,叹口气,看来只能比及气候转睛,把这泥地晒得干干的,带用铁锹一点点的铲洁净,看来那又是一场大工程,傻大牛又有得累了。
“喝完了,你该走了吧,你如果还不走,我就让我家大人用棍子轰你走。”
“我家没有那么宝贵的吃食,只要玉米馍馍,既然你不吃,我也就省了,还请您老移驾,再走一条街就是醉仙楼,他们家大业大吃食也多,您老练那边躺着去吧。”
没想到那人却又是笑了笑,伸手入怀持续摸索,这一次他摸出的银子比刚才那块大很多,竟是个一两重的小银锭。
桃花城虽比别的处所要暖和,可也四时光鲜,这三月的天儿说冷不冷说热不热,但雨天的凌晨还是有几分寒意,此人衣衫褴褛,身上湿漉漉的,倒像是淋了整夜的雨。
邻近家门口,却见大桃树下坐着一小我,此人背靠着树干,从家门口阿谁角度还真不会留意,这会儿从大街上返来,一眼便看到了。
“卖杏花喽,卖杏花喽,又红又香的杏花啊。”
“嗨,你醒醒,还活着吗?活着就吱一声。”
次日凌晨,天空已经飘起了蒙蒙细雨,想来下了整整一夜,这是今春第一场雨,细雨如绢丝,悄悄柔柔如有若无,无声无息地打在衣衫上,湿湿凉凉的如同缥缈烟雾在空中泛动。树叶儿被洗刷得青翠绿翠,让民气里痒痒的。
“小兄弟,让鄙人喝口水吧,鄙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喝过水了。”
那人还是先前的姿式,半靠着大桃树,脸儿冲着墙,一动也不动。
街上传来卖花大婶的叫卖声,崔小眠摸摸光脑袋,要不要买朵杏花别在耳朵上呢?
崔小眠看看碎银子,又看看那人的脸,二话不说,捏过银子,就对那人道:“水你喝了,银子我也收了,你该走了吧?”
大牛和小丫不在家,一大早,崔小眠便打发兄妹俩出城挖荠菜,雨后的荠菜最鲜嫩。贺远还没起床,可惜了他这一身懒筋,若生在大户人家就是二世祖的质料,可惜投错胎,做了小偷。不过话又说返来,勤奋人都去读书考功名,做买卖养家糊口,只要懒得像贺远如许的,才会去铤尔走险。
此人也真是别扭,这雨虽说下得不大,但是张口瞻仰天空,也能喝个水饱,他竟然一天一夜滴水未沾?
一分钱买来一大捧杏花,崔小眠用衫子兜起来,开高兴心往家跑,雨丝打在身上,将湿未湿。
“小兄弟,奉告你家大人,这锭银子是鄙人的留宿钱,就在这里,桃花树下,明日此时,鄙人必会拜别,毫不打搅。”C
崔小眠递过水碗,看着那人把一大碗水喝得滴水不剩,那人喝完了,抿抿嘴唇,仿佛另有些意犹未尽。
那人微微一笑,既没有站起家,也不像是活力的模样,伸手在破衣衫里一阵摸索,崔小眠蹙起眉头,少拿虱子恐吓我,那都是本女人玩儿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