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曰:“周于利者凶年不能杀,周于德者邪世不能乱。”
孟子曰:“人皆有所不忍,达之於其所忍,仁也;人皆有所不为,达之於其所为,义也。人能充无欲害人之心,而仁不成胜用也;人能充无穿逾之心,而义不成胜用也;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无所往而不为义也。士未能够言而言,是以言餂之也;能够言而不言,是以不言餂之也。是皆穿逾之类也。”
孟子曰:“君子之戹於陈、蔡之间,无高低之交也。”
孟子曰:“由尧、舜至於汤,五百有馀岁。若禹、皋陶,则见而知之;若汤,则闻而知之。由汤至於文王,五百有馀岁。若伊尹、莱朱,则见而知之;若文王,则闻而知之。由文王至於孔子,五百有馀岁。若太公望、散宜生,则见而知之;若孔子,则闻而知之。由孔子而来,至於今百有馀岁,去贤人之世,若此其未远也,近贤人之居,若此其甚也,但是无有乎尔,则亦无有乎尔。”
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吾於《武成》,取二三策罢了矣。
曾皙嗜羊枣,而曾子不忍食羊枣。公孙丑问曰:“脍炙与羊枣孰美?”孟子曰:“脍炙哉!”公孙丑曰:“但是曾子何为食脍炙而不食羊枣?”曰:“脍炙所同也,羊枣所独也。讳名不讳姓,姓所同也,名所独也。”
孟子之滕,馆於上宫。有业屦於牖上,馆人求之弗得。或问之曰:“如果乎从者之廋也?”曰:“子所觉得窃屦来与?”曰:“殆非也。夫子之设科也,往者不追,来者不拒。苟以是心至,斯受之罢了矣。”
孟子曰:“不仁哉梁惠王也!仁者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不仁者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公孙丑问曰:“何谓也?”“梁惠王以地盘之故,腐败其民而战之,大败。将复之,恐不能胜,故驱其所爱后辈以殉之,是之谓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也。”
孟子谓高子曰:“山径之蹊间,介然用之而成路,为间不消,则茅塞之矣。
今茅塞子之心矣。”
孟子曰:“贤者以其昭昭,令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令人昭昭。”
孟子曰:“吾今而后知杀人亲之重也。杀人之父,人亦杀其父;杀人之兄,人亦杀其兄。但是非他杀之也,一间耳。”
孟子曰:“身不可道,不可於老婆;令人不以道,不能行於老婆。”
孟子曰:“言近而指远者,善言也;守约而施博者,善道也。君子之言也,不下带而道存焉。君子之守,脩其身而天下平。人病舍其田而芸人之田,所求於人者重,而以是自任者轻。”
万章问曰:“孔子在陈,曰:‘盍归乎来!吾党之小子狂简,进取,不忘其初。’孔子在陈,何思鲁之狂士?”孟子曰:“孔子‘不得中道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獧者有所不为也’。孔子岂不欲中道哉?不成必得,故思其次也。”“敢问何如此可谓狂矣?”曰:“如琴张、曾皙、牧皮者,孔子之所谓狂矣。”“何故谓之狂也?”曰:“其志<;口翏>;々然,曰:‘古之人,古之人。’夷考其行,而不掩焉者也。狂者又不成得,欲得不屑不絜之士而与之,是獧也,是又其次也。孔子曰:‘过我门而不入我室,我不憾焉者,其惟乡原乎!乡原,德之贼也。’”曰:“何如此可谓之乡原矣?”曰:“何故是<;口翏>;々也?言不顾行,行不顾言,则曰‘古之人,古之人。行何为踽踽凉凉?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善斯可矣’。阉然媚於世也者,是乡原也。”万子曰:“一乡皆称原人焉,无所往而不为原人,孔子觉得德之贼,何哉?”曰:“非之无举也,刺之无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