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小我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心头惊兆崛起,他感受自个床前仿佛闲逛着个影子!
痴娘将倾尽了茶水的那只空盏,悄悄搁在本身面前,低头看着。
烛光里,烟丝雾缕袅袅而来,环绕在夜光杯上,痴娘在声声催促:“少爷,快看这杯中!”
“奴家是你宿世的缘,此生的债!”
“你是谁?”凤流微讶:她不就是痴娘么?还能是谁?
她的泪水,该当由她的四郎来饮,这才对吧?如何反倒让他来尝?
“莫非我是你宿世的丈夫?”
“不止你一个?!”凤流眨眨眼,顿时感受一个头两个大,“不会吧?还要来几个?”
一个妙龄女子,坐在桌子那一侧,烛光摇摆,照得她眉眼弯弯,竟是带了笑。见他醒来,她端起桌上搁的一只茶盏,轻声问:“长夜漫漫,与奴家喝一杯可好?”
“奴家活着,记不得你,身后,才记起前尘旧事。这宅子与你、我,都有某种因果连累,我这一缕孤魂,就只能来这里找你……”
“少爷信也好,不信也好,你欠我的,终须还来!”
“……莫非这宅子是鬼窝?你们都得来住一住?本少是拒之不得,还得迎来送往?”凤流也叹了口气,“另有,这壶里头有茶水,女人的泪,本少是不喝的。”
宿世的缘?此生的债?这句话,她该当对着丁翎说才是!凤流想笑,只感觉此事听来,非常手奇,万分荒诞!
略微止步,他转头看了看女子仓促而去的那抹背影……
“少爷,你看看杯中,有甚么?”
凤流惊住了,低头再一看,杯中仍有酒!公然是那一盏饮不尽的“执念”!而他手中端着的茶盏,也鲜明变成了一只通体莹透、夜里发着光的翡翠夜光杯!
“少爷……”痴娘幽幽低叹,声音缥缥缈缈,连五官面貌都开端烧糊在烛光里,她却还是不肯拜别,只欣然道:“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欸?花小爷你……你走了可别再返来!”
凤流只是微微一笑,“本想雕个美人,卖个好代价,沽酒自饮,没成想美人落跑,本少只能喝凉水塞牙!”
烛光摇摆。
“少爷如果信了四郎的话,就将奴家面前这杯泪水,倾洒在地上。”痴娘伸手,将那一盏泪,缓缓推向凤流,“你如果不信,就将奴家的泪,一饮而尽!”
活见鬼似的,花小爷踉跄发展几步,猛地颠仆在地上,吓了个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吱溜”而逃!
痴娘活着时,他跟她只是陌路人;身后,她反倒说本身是他宿世的缘,此生的债?
饮下痴娘泪,他脸上却浮出不成思议之色,嘴里头竟尝到清冽醇浓的酒味,恰是影象中那一盏“执念”的味道!
杯中酒水闲逛,浮在里头的画面也在动,一幕幕场景呈现在面前——约莫是傍晚时分,东街这头,路人熙来攘往,却都穿戴盛暑三伏天里的薄弱衣衫,短衣短袖,有几个路人手里还摇着葵扇,三三两两的走,有说有笑的,也有寻着胡衕乘凉去的。
凤流哑口无言,看看烛光里逐步烧糊的那张面庞,他已看不清她脸上的神采,唯独能清楚看到她痴然的眸光……
他话里头的意义,她自是听明白了,端在手里的那盏清茶,挨着他受伤的手背,缓缓倾倒下去,那一道被丁夫人的指甲划开的血口儿,在沾到那盏茶水时,竟刹时愈合!
“少爷有一颗小巧心。”凝眸痴痴地望着他,痴娘笑得凄婉,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的倾泻在杯盏里,泛开层层波纹,“四郎的话,你可真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