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在陈阿婆家一天就晓得娘拿畴昔的这些小菜是卖钱的,每一碟团子有好几个铜板的,给她吃了一串就不能再卖,秀娘见女儿不要还觉得她昨儿吃撑住了,糯米的东西沾牙又积食,倒也不再给她,拎了食盒子出门,一起走还一起算,炸猫儿鱼一样要起油锅,不如一并做了酥炸丸子。
秀娘叹口气儿:“她织绸挣很多还是卖这些个挣很多,娘也不考虑了再开口。”潘氏不由讪讪,手里还捧了半碗粥,蓉姐儿正在她脚边,仰起脸抱动手,安温馨静等着吃。
靠着私活儿到哪年代才气攒得出来,不如两家合股,这在乡间也是常有的事儿,一户人家买不起,就两家三家一处凑,一天十二个时候分红三段,拿了自家蚕缫的丝织锦,谁家也不亏损。
孙兰娘本来脑筋就活,恰是熬蚕的时节,家家都乐意花消,脚店里的细贵酒水,这两天卖出好几坛子去,秀娘治的小菜一到晌午就抢空了,典了屋子出去另有收息,趁着这一季多攒些个,沈大郎又有些主顾的犒赏,多小我多份力量,也能快些攒出来。
既没分炊,赚的钱都经交给沈老爹管,他暮年涣散惯了,现在却把钱看得紧,一文花消也不肯多,拿了算盘一日好算个四五回。
秀娘晓得母亲的脾气:“不过问问我这鱼儿如何腌的。”
那一指长的鱼连富户野生的猫都不吃,春季里恰是产籽的时候,切掉鱼头,把腌脏物取出来鱼籽儿塞出来,用冰糖八角甘草酱油拌出料来,最要紧急滴上新磨的芝麻油,把鱼在里头浸上一夜,每一根鱼骨鱼刺都吸饱了酱汁儿,朝晨捞出来下油锅。
宁姐跟安哥两个,就着猫儿鱼乖乖吃完一碗稀粥,常日又要裹糖又要放蜜,还须得切段腊肠来配,今儿尝了一口就坐定了,“呼啦呼啦”自家拿了勺儿舀着吃,都不必喂。
潘氏见有得赚,就又动那早食的主张,蒸些馒头花卷儿,支两个木头桌子开卖,总归是女儿出本钱,秀娘扯扯她的袖子:“娘,就要熬蚕了,我们都干这个,谁来看孩子呀。”
糯米的东西吃多了积食,两个小娃子可不管,笑嘻嘻一口接一口的啃了,安哥儿还吸着鼻子:“从速叫我哥。”
蓉姐儿摸摸衣兜里的花牌,宁姐儿把那张荷花的送给她了,昨儿夜里到掌灯了还偷偷藏从枕头底下摸出来摆玩,笑看她一眼:“先给姐姐送畴昔,娘给宁姐儿留着呢。”
这话倒是真的,熬蚕最是费精力,日夜灯火不能断,蚕筐边还离不了人,家家都阖了门在家熬蚕,连灶都不升,到了饭点都到外头买来吃,这时候人最苦,不吃些甜咸好味的又如何撑得下去。
这类鱼儿原只要贫民家才吃,又是卤又是炸费上半天工夫不如做一条整鱼,可用来佐酒倒是再好不过。猫儿鱼炸得喷香酥脆,撒上芝麻盐,盛在小碟子里还没走进就能闻见香,连皮带骨头都能嚼吃了,甜津津连舌头都要咽下去。
孙兰娘头先不乐了几日,背面见潘氏端的分神在了蓉姐儿身上,昔日潘氏无事便来盯着她,烧灶费了柴,下锅多了米,都要一统说,现在一整日眼睛也落不到自家身上。
她初嫁出去当新媳妇,晓得沈家为了讨她掏空了家底儿,自家凑了三年多还不敷半张织机的钱,现在却好,沈大郎的木工技术越来越驰名头,那些大件也有人来寻了他做,攒下来的木头料子磨些小件趁着庙会的时候卖。
秀娘见女儿如许乖,伸手摸摸她的头,开了食盒拿了一串蜜豆团子给她。蓉姐儿却摇了头不要,眼眼馋巴巴的看着,把手藏在身后背着不肯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