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不测之喜,秀娘现在瞧见了银子就没不赚的事理,她一点头,孙兰娘转出来没一刻工夫就拿了个青布包出来,一间院子统共四户人家,连沈大郎跟孙氏的一共八口人,四十来日的炊事一家给了五钱银子。
一家闻见了香味,家家都出来买面,秀娘就占了沈大郎赁来的屋子门前的地头儿做买卖,不消半个时候,一刀刀切好的面卖了个精光,另有人拿碗出来总她饶些汤汁儿,归去好拌饭吃。
秀娘家来便看着银子忧愁,手上的银子凑一凑也有九两,可这钱是娘儿俩个安身立命的,若还上丽娘那儿,今后这一年又要如何度日。
再有便是夏至,江州府城大富人家往泺水南山消夏,呼奴使婢带驾车骑马的往南山上建的别墅里去,小贩货郎这时便担了柴米面油菜蔬鱼肉,一应家常要使的东西坐了船担到南山脚下,在空位儿石台子上叫卖,这些人家的小厮使女总要下来买了归去。
蓉姐儿拎着裙子在身上比划,是非正合适,孙氏翻了裙边儿给秀娘看:“这里头折上些儿,等她长了便放上一寸。”这一件裙子总好穿个二三年的。
她拿绳儿把这些一文一文的铜板串起来,来回数了好几次,算一算这一日光是卖面倒有四百多文,卖了三十多碗面,一锅猪肠连汤带水卖个精光。
一锅子猪肠倒用了半捏柴,潘氏由不得叽咕了几句,等秀娘推了车出去,一起竭力往蚕儿街推了,她又见不得秀娘那夫役支撑的模样,上去也帮着推,正赶上了娘家侄儿,招手就叫鹏哥儿帮着推,到了蚕儿街把了一碗面与他吃,又给了十几个钱,商定好了明儿还叫他来帮手。
既晓得那条街上都是熬蚕的,秀娘便留了个心眼,她把陈阿婆家的推车借了来,一套家伙事满是齐的,车里垒了灶,添上柴便能煮水上面。
秀娘内心另有主张,嫂子哥哥待她好,她天然要投桃报李,摸了妍姐儿的头:“你娘去得不远,我们每日都给送饭畴昔可好?”
沈大郎只好自家摸出钱来,到外头贩子上买些,返来囫囵吃了图个饱,现在既有秀娘肯做肯送那是再好不过,孙氏这才安下心来归去清算东西。
蓉姐儿团起两只手,捏在一处像拜年似的摇上摇下:“感谢舅妈。”
沈大郎跟孙兰娘两个只好轮换着归去,一个带妍姐儿一天,可除了带孩子,一着家潘氏就要她烧灶头做饭,好好的人儿熬蚕下来比别人还多瘦一圈,两边都遭罪,这才想着要秀娘帮手带孩子。
镇上除了年节时分,能赚着钱的就是腐败夏至,腐败时节南山上的古贤人读书台聚了一群墨客,把酒问明月清风,作几句酸诗,凑两幅对子。
也不能全怪着潘氏,她带了妍姐儿还要做家事,挎了篮儿卖花,妍姐儿小小的人哪能跟着她走街串巷子的,这才哭着要找亲娘,潘氏也哄她,拿了吃食花儿给她,可她向来跟潘氏不靠近,呆上四五日还成,四旬日那里肯。
“嫂嫂将要去看蚕了,最是破钞工夫,怎的还急赶着做出来,失了精力可如何好。”秀娘把裙儿折起来摆在床上,抱了蓉姐儿过来:“你谢过舅妈没有。”
一群人里总有一个牵头的,酒水花果小食满是此人会钞,这些人要脸要面儿,家中又富,被几句一捧便端的觉着自个儿是李杜再世,银子流水一样的花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