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槐本来自发得生就嫡子之命,又立为太子多年,职位稳若泰山,未曾想过还能够有此一重变故。听得母亲这番言语,踌躇道:“这……不至于吧!”
此言一出,后宫皆惊。
此时因挞伐比年,公卿大夫皆有习星象之学,观天象之异,令此学说人才辈出。当时“鲁有梓慎,晋有卜偃,郑有裨灶,宋有子韦,齐有甘德,楚有唐昧,赵有尹皋,魏有石申夫皆掌著天文,各论图验。”唐昧即当时楚国的星象大师。[注2]他是在征齐回程的第一个早晨,站在高坡上察看星象的时候,发明这突来的窜改。
侍女玳瑁知她表情不好,忙柔声劝道:“小君[注1]不必在乎,不过只是个媵人罢了,想来必是那莒姬弄鬼,甚么星象异兆,当是自抬身价罢了。”
任何影响到太子的风吹草动,她都务需求在第一时候将它拔了去,不能任其伸展成为不成禁止之势。
王后嘴角一丝刻毒的笑意:“尔既助产胎儿四十有七,可知以百人计,怀娠后滑产几人,难产几人,出世后死胎几个?”
太子槐这才慌了,转头问母亲:“然如母后所言,计将安出?”
唐昧道:“臣依天时而测,据星象以报,不敢欺君。”
此时恰是月缺之夜,气候阴沉无云,他站于高坡上,看天上的星斗格外清楚,这时候北辰星旁,多了一颗从未见过的星星。那星斗若隐若现,于唐昧来讲,却如石破天惊,让他想起了一段星象学上的记录。
却正在此时,后宫得宠的夫人莒姬便来奉告,她的媵侍向氏有孕。楚王商大喜,立即下旨,将向氏迁入椒室,派女医日夜跟班,以保胎息。
椒室是一个特别的宫室,因其以椒和泥涂墙壁,取暖和、芳香、多子之义故名。椒室不是浅显人能够住出来的,楚王商的后宫固然多,但是却只要王后当年怀上太子太子槐时,方才入驻过椒室。其他后宫妃妾,便是家世再大再得宠,也从没有人能够住进这椒室中养胎。
但是此时,她看着站在面前的儿子,心中却有着多年来未曾有过的危急和惊骇。固然楚王商志在霸业,并不在女色上头用心,是以哪怕这些年再多宠妃,也不会影响到她的王后职位。而她的宗子槐以嫡长之尊,早早就立为太子。
王后凝睇着跪鄙人方的女医挚半日,俄然喝道:“尔称女医,从何学得医术,习得何书?”
宫中向来有女医,服侍后宫病疾,此次向氏有孕,楚王商便召女医保胎。此时女医挚传闻王后有召,只得前来。
王后看着儿子漫不在乎轻浮非常的模样,心中气恨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骂道:“竖子,大王出征托政,不过为的是你现在是嫡子,可你立为太子至今,这些年来所行之事,何时称过你父王之心胸?我当年怀宗子,才住过椒室。现在那向氏只是有身,便已入椒室,更何况有唐昧星象之说,倘若那向氏生子,挟称霸之天命,再过得十余年,冲弱长成,到时候我大哥得宠,安知你父不会废长立幼?”
太子固然是按着储君的教养生长,文武兼备,措置政事上有师保相铺,倒也四平八稳无甚大错。但是太子渐长,却越来越显现出他脾气上的致命缺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