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嬷嬷比谁都清楚锦澜的心机,她接过挽菊手里的帕子,悄悄的拭去锦澜额头上的汗珠,缓声道:“女人,血浓于水。”
“大姐姐已经十二了。”锦澜淡淡的吐出一句看似无关的话,拢了拢身上的云霏妆花织锦外相大氅,持续往驿馆里走去。
走了?她皱了皱秀眉,拢在大氅里的小手不经意捏了捏挂在腰间的荷包。
叶家定下的套院一共有五间房,正房一间,却极其宽广,中间一分为二,隔成一大一小两间屋室,且各带着一个小耳房。东、西配房别离两间,院子里栽着梨树,可惜北方的天冷的早,此时已是枝叶残落,看上去萧瑟得紧,幸亏院子里另有一方小池,养着几株含苞待放的水仙。
尚嬷嬷愣了下,瞥见世人等候的目光,便道:“地龙就是在屋子底下挖的火道,一头连着厨房,天冷的便燃着灶火,热气通过火道传到屋子里,天然就和缓了。”
明日便能到都城了,这回她要面对的人,是老祖宗。
屋外北风吼怒,偶尔几缕自紧闭的窗棂裂缝钻进屋里,吹得小几上的烛火摇来晃去,屋里满盈着一股如有似无的香气,她伸手撩起帐子,只见挽菊躺在软榻上睡得正苦涩,嗓子里熟谙的细痒袭来,让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老祖宗如果铁了心秘密算计,不管她如何躲,恐怕都难以独善其身。
挽菊将茶盅放好,又帐子掖好,才重新回到软榻上。
驿馆来往的都是官员及其家眷,是以和浅显的堆栈分歧,补葺非常高雅。馆中不但建有雕梁楼阁,还分有大大小小分歧的院子,各种着梅兰竹菊等雅物,比起浅显富商的别院有过而无不及。
她蹙着眉坐起家,从枕下摸出一块物件,帐子里暗淡,看不清是甚么,她干脆撩了帐子,将那物件移到烛光下。
西间虽比东间小,可安插都是一样的,一进屋,阵阵暖气便劈面而来,地上铺着朱红色的三色织花毡毯,雕花窗棂下一个烧得恰好的炕头,一套杨木朱漆家具摆放整齐,小几上还养着一盆半开的水仙,看模样是从外头的池子里摘下来的。耳房里除了一张小抗,还备着张软榻。
上京的事不恰是如此?统统的路都被堵死了,逼的她不得不顺服。
锦澜听了,不由莞尔一笑:“这儿可和扬州分歧,到了寒冬,滴水成冰,如果和南边一样睡着床,又潮又湿的,岂不是遭罪?”说着拍了拍底下的炕头,“以是,在北方普通睡的就是这张热炕了。至于屋子里没有火盆也和缓,大抵是烧了地龙吧。”
终究,马车晃了几下,缓缓愣住,外头跟车婆子恭敬的声音传了出去,“二女人,到了。”
许是连连碰鼻,叶锦薇的心境不佳,进了院子,话也不说,冷哼一声便进了正房东边的大间。
尚嬷嬷在背面看着,也是一脸诧异,她本就在都城住了十多年,对此自是不陌生,可锦澜是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打小就未曾分开过江南,怎会晓得这些?
血浓于水?锦澜心底悄悄转动,是了,不管如何,本家到底是亲族,明面上也不敢做得过分,再说本家所谋甚大,容不得一丝不对,比起她,本家更会谨慎翼翼。
对这位孟家的大少爷,叶锦薇并不陌生,那日在孟府游湖可巧赶上,返来问过韶姨娘便晓得是位前程无量的翩翩少年。
锦澜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再度翻了个身,荏弱的小手搭在枕边,俄然感觉有些非常之感,便伸手摸了摸,指端顿时传来一阵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