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首的极有眼色,忙好言令几人在外候着,自个儿一溜烟回了院内,再去通报了。
阮小幺被他整得服服帖帖,再不敢说甚么“我师父清心寡欲不像男人”之类的话了。
这程六郎送礼也送得太有程度了!
守在外头的仆人先是打量了他们一眼,拦住了阮小幺,“几位是何人?”
到得当中一处,正门口严严整整,彩饰精雕,门前两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威风凛冽,几处石阶浅浅向上,廊下正立着四个仆人,衣裳崭新,头戴裘帽,面无神采。
外头行人三三两两,车马粼粼,来往俱是富朱紫家,皆向几人投来猎奇目光,有的干脆敞了车马的帘子, 指指导点地瞧着。
几人抄起了木棍,便要将她赶出去。
阮小幺嚎道:“痛痛痛――师父!我错了――”
“这是用千两黄金、一对红珊与一双北海夜明珠换来的。”他道。
余下的――没了。
他也是男人。
陈姨娘见她不说话,便又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叶晴湖,看了半晌,眼中不知是惊还是叹。
阮小幺快速窜上了车,道:“大恩不言谢,程兄,你的恩典,小妹将永记在心!”
“这位便是叶神医?”她道:“听闻神医医术高深非常,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叶晴湖只闻了一回,便道:“收好了,这是绝好的祛疤药。”
先是叶晴湖,后是常添。这几个仆人向来只在门外把手。何曾见过这等进退两难的地步?
叶晴湖的脸在她面前放大,阴沉得要滴出水来,“再说一遍。”
柳儿结结巴巴了半晌,“何为……?”
“家人,”她安闲道:“通禀你们主子,说小巧返来了。”
柳儿非常猎奇,问道:“女人。你与那程家蜜斯说了甚?为何她那副模样?”
容嬷嬷――王婆子丢不起这个脸,催促道:“有甚么话儿,出来再说!在门口拉拉扯扯是个甚么事!”
柳儿会心,从马车中取出了那雕漆的木匣,将里头荐书拿了出来。脆生生道:“我家蜜斯即便不唤作‘李朝珠’了,也是商家的血脉子孙。连扬州常添常大人都为我家蜜斯写了小语。你们信不太蜜斯的身份,总该信常大人的品性吧!”
这位更沉默,连声儿也不出,点点头算是应礼。
他不慌不忙下了车,徐行走来,道:“李氏朝珠,流落在外多年,本日回得商家,谁敢猖獗?”
“……他不是御史么?”忠告纳谏,刚正不阿,还会收受贿赂!?
叶晴湖:“阮小幺!”
阮小幺向柳儿轻点了点头。
他气度安闲,让人不敢不从。那仆人皱眉,向其别人扬了扬手,抱拳道:“中间又是何人?”
“你急甚!”程六郎又说话了,表示下人的又递了个小盒儿畴昔,“这是谢你那些个警省之句的。”
出来的是个杏眼桃腮的苗条妇人。不过二十来岁,恰是韶华最好,穿戴胭脂色撒金缠枝芙蓉蜀绣袄子,下着褶裙,一水儿的赭色。上头几片方胜绣样儿,梳着倭髻,金银簪钗斜斜挑起,华贵都丽。
她淡淡应了一声。
不止陈姨娘,此回连一边的王婆子都是一惊,不觉又在他面上看了一回。
统统又如过了一个循环,她走时天降大雪;本日来时,还是六合皆白,仿佛恍然只是一梦之间。
阮小幺举头挺胸,立在门口,涓滴不惧其他几人半是恭敬半是猜疑的目光。叶晴湖也安适的很,极像个世外高人,出得深山,饶有隐士风采。
柳儿搀扶她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