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们都闭了嘴。
简正德盗汗涔涔，唯唯诺诺一时不敢开口。
外头偶尔能听着一声喝采，很快又消了下去，远远地听不逼真。阮小幺吸了吸鼻子，抹掉了眼中酸出来的泪水，侧着身子，把脑袋捂在了枕上。
这年的秋分与中秋只相隔了五六日。宫中便格外喜庆了起来。虽后妃未几，皇子也只一个。但皇亲国戚总有一堆，中秋夜月如盘，好风妙水，本年例外更召了二品的命妇入宫，一时候美人如云、孩童欢声笑语不觉，胜在人间天上。
兰莫常常在她睡着时出去，偶然她会醒过来，偶然睡得沉了，也不晓得。白日里她满心都是察罕，对人只是冷酷相待，只要夜间睡熟了时，才会暴露一两分轻松的神情，偶然嘴角会微微翘起，非常柔嫩。
一国之君，就这么在朝堂之上*裸地威胁大臣，的确让多少人哭天抢地。
他说话时都带了三分醉意，露了个浅浅的笑，“小家伙长得都快。你还记得我初见你时么？你才十二岁，又瘦又小，就一双眼大。”
群臣大乐。(未完待续)
简正德又在上朝之时肇事了。
俄然想到，客岁出嫁时。也恰是中秋。然一年风景，竟如恍然隔世。嫁衣尚在家中，而新妇却躺在了别人的床上。
一道寒芒微微闪过，世人尚未看清，便瞧见了简正德官帽前额一块镶玉一分为二，一半掉落在地，一半稳稳落在了兰莫手心。
当然，此事兰莫也是不晓得的。
“在我内心，他还活着！”她大声驳道。
不知多久，门被无声推了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到了塌边，披着月光，镀上了一层冷意。
阮小幺却一向都没睡，眼睁睁看着他如平常普通到来，带了一股子酒气，烈得很，像经年的陈酿。他先是碰了碰她的脸颊，发明她正睁着眼，便轻声道：“怎的还没睡？”
说肇事也不精确，只是耍了一套大宣文臣那种死赖着上谏的本领，从拂晓刚至到日上三竿，整整两个时候被他占了一个时候。
简正德道：“回皇上，已处理了。”
“众位各司其职，只需做分内之事，为国分忧，朕自会褒待尔等。”他把顺手将碎玉塞给简正德，与群臣道：“勿如此玉，虽性美质洁，到底碎在坚铁之下。”
兰莫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肚子，道：“若你真喜好这孩子，我将他留在宫中便是了。”
简正德不但本身拐弯抹角骂，还鼓动其他御史一起骂，大有不把天子骂得回家生孩子就不罢休的势头。兰莫被搅得烦不堪烦，本来内心头也不快，阴测测盯着他，和颜悦色道：
“睡不着。”
兰莫问他道：“卿民生题目可处理了？”
兰莫的一身酒意熏了满屋，独一一次，看着阮小幺的双眼，有些发怔。
她蜷到了一边，转过身，留给了他一个沉默回绝的背影。
兰莫自嘲地笑了一声，不再说话，决然分开，仿佛没了甚么沉沦。
兰莫嘴角的笑意垂垂隐了去，“何来的对不起我？”
阮小幺肚皮鼓了起来，穿戴外裳，垂垂也瞧得分了然，肚皮上清楚呈现了一条纵痕，好似陈年的疤痕一样，沿着那道另有好些不大显眼的纹路，看得她一阵头皮发麻。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半数是指责兰莫不生孩子，半数是指责他对萧瑟后宫。
他看了看阮小幺，双眸沉寂寂然，像似潭底亘古的深水。
兰莫却将她抱在了怀中，带着仿佛想把她嵌进胸膛的力道，却仍下认识不伤到她的肚子，待她终究稍稍安静一些后，道：“如果没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