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晴湖被她从背面勒住了脖子,一个趔趄,又稳住了身,伸手向后揉了一把她的发髻,顿时那严整的黑发散落了一支下来。
她黑曜石普通的瞳子中无甚光彩,眼下有些青黑,面色白净凝细,却没有昔日普通红润,瞧着更有些弱不由风的意味。
“小丫头,上回你哭得那样悲伤,是为了何事啊?”
叶晴湖反手包住了她的,往身前一带,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脖颈,蓦地间对上了她的唇,轻咬了一口。
“好孩子,”宣督师道:“从今今后,我便是你寄父了。”
战死疆场,还要有个马革裹尸;忠烈候身后,连尸首也没找返来,祠堂中多了个灵位,祖坟处却涂添了个衣冠冢。
但是定国公悄悄拍了拍她的脑袋,暴露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半是哀痛半是欣喜。
他若无其事普通,回身去玩弄他的药草,不肯理她。
叶晴湖听过,挑了挑眉,先道:“你若认了那秀姨,就莫要再叫我师父了。”
定国公枯瘦的手掌这才垂垂松了开。
“当时他们俱在沧州。”他又道:“后因夺嫡之事,几人垂垂没了联络。宣家被查抄,放逐北地,忠烈候不知所踪;你外祖父经商有道,兼嫁了两个女儿进李家,凭着这一外戚裙带干系,产业丰盈;公孙望被封宁远将军,实则明升暗贬,调往青州镇守。”
他道:“小巧小伢儿,你若不嫌弃我这糟老头子做曾祖,便让敬之做了你寄父,如何?”
晨时的红光满面像个假象,顷刻间便褪得一干二净,惨白中泛着乌青。阮小幺忙切了一回脉,只觉脉象微小至极,几近探不出来。心知他这是大限将至了。
“告假了。”她面有疲色,进屋便道:“这几日出了点事。”
不但阮小幺愣了住。连宣敬之都愣了住。
阮小幺黑着脸,放了手,重重哼了一声。
阮小幺叫了一声,“师父!”
叶晴湖道:“闭嘴!”
刚过日午,那笑容满面的老头儿便撑不住了。正说话时,失了力量,差点栽倒在地。
半晌,他道:“祖父,您这是……?”
但是阮小幺却抬开端来,道:“我早就猜出来了,你实在就是那宰相的儿子,对不对?”
她一纵身扑了上去,“师父!奉告我嘛!我都把统统事儿向你说了!”
“如果早在我娘未出阁时,定国公府便认下了她,想必她也不会落得个惨痛的了局。”她定定道。
阮小幺一愣。
阮小幺此时不知该进该退了。
而定国公躺在榻上,虽口中动着,声音含混,却仍仿佛在叫着“小巧”二字,模恍惚糊的看着她,又叫了一声“大郎”,最后流下了泪来。
他之前还嗓音宏亮有力,现在却已成了喃喃梦话,只还死死抓住阮小幺的手不放。
事前并未着杂役报知,叶晴湖对她前来似有些不测,站在门口道:“你本日不当值?”
她眼中一亮,“何事?”
阮小幺跪在榻边,她已经明白了外祖父叫她来的启事。她也晓得了小巧的出身,统统都不必再过量言。
定国公只笑着,抚了抚她的脑袋,没说话。
究竟上谁都没有多想,定国公这类权贵仅次于天子的门庭,甚么义女,就是义孙子之类也有人抢着来认,这个小巧女人现在是赚大发了,怎会回绝?
宣督师:“没、没……只是这……”
连着几日,阮小幺都在定国公府伴同充作家眷,与前来记念之人一一答礼,现在定国公还未出一旬,宣督师曾暗里与她说过,待到白事过了,便想天子上奏,为她请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