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牙儿在外头模糊闻声天井内传出来的鼓噪。他几次衡量利弊,还是还是不敢强攻出来,倒不是怕部下人马的折毁伤亡,而是大汗的宏伟壮志容不得半点不对,作为一个好主子,最要紧的是听话,主子在出城前对他说的那番话:“明国的赋税都在豪强手中,大金的敌手就只要明国的天子,豪强毫不能等闲获咎,要让汉人的豪强恨他们的天子,跟我们一条心。”必须一字不差记牢,几次咀嚼揣摩,参透明悟才好。
“大人,顾老爷一贯看不上我这个半子,为了家门明净,不肯认小的这个半子,请答应小的出来与岳丈他们分辩清楚。”方播急了,忙辩白道。
“爷爷,孙女情愿嫁给他。”大门后传来一女子的声音,语气平平,却有极强穿透力,字字清楚。
“娘的,啊,嘶。好久没与人脱手,都陌生了。”说着话时才感到脸上阵阵刺痛,顺手拨掉金簪,他一边防备四周蠢蠢欲动的顾家奴人,一边把顾金丹从地上提将起来。鲜血顺着脸颊流滴下来,滴在右肩上,不一会儿右半身就一片惨红。
“我,我有银子,每人一百两并无不成。”顾金丹此时一心只想着活命,这话一出口顿时窜改了民气,顾家的众奴人下认识转过身,模糊围住了顾老爷。
“是,爷爷,孙女不怕死。”顾金丹做了个万福道,语气还是安静。
“让我出来说话,可救顾老爷一家几十口儿性命。”方播趁机说道。
郑牙儿因而点了一队兵马和方播一起来到顾家,宅院内的小贼们见金兵杀出去,只发了一声喊便落荒而逃,方播心头一动,如果万一顾家蜜斯还活着,或许能从这些人丁中问出来,忙呼喊道:“要留活口,留活口。”全部宅子早已被围住,小贼们无路可逃,有些被击杀,也有些被活捉。
“哈哈哈哈,老爷子,勤王雄师就算真有百万之众,也与你无关啊,人家要去救阿谁天子,哪有空待见你。”
“呸,你是个甚么东西。”顾老爷出离气愤,一个青皮头子就敢对顾家如此不敬,如果换了常日早乱棍打了出去。
“内里的人听着,我乃大金国正白旗满洲都统第十八世管佐领郑牙儿,你们的姑爷方播哀告我来救你们,只要不是决计与我大金为敌,大金国不随便杀人。”郑牙儿对着内里呼喊道。
“哼。”顾老爷瞪眼摆布内心挣扎的家奴,慑于积威,无人敢冒昧。
孙女前后不一,判若两人的丑态,令顾老爷惊愣不知所措,而后苦笑连连,点头感慨道:“板荡见真情啊。”
“孙女啊,事已至此,为保全顾家名节,你就闭上眼,好好的上路吧。”顾老爷噙着泪说道。
郑牙儿抿着茶差点呛水,这啥玩意儿,刚一见面就喊爷爷,便道:“过分了兄弟,我年纪比你小。”
顾老爷面沉如水,这声音他熟谙,是账房扈贵老头儿,公然读过书的民气机重,紧急关头就会出幺蛾子。
说完,借着作揖的行动,哈腰半曲双腿猛地如离弦之箭窜向顾金丹,这是他常日就几次练习的行动,端得是迅疾如电,令人防不堪防,顾金丹花容失容,情急之下也来不及呼喊拯救,只是拔解缆髻金簪刺去,不料方播毫不在乎那一根精美小巧的金簪刺到脸上,愣是强行撞开摆布两个结实的顾家奴人,腾空一跃将顾金丹扑倒。
被活捉的小贼们七嘴八舌,争相招认,本来顾家另有活口,躲在背面天井里,有十几个忠心的奴婢持械保卫,贼大家数虽多,可惜民气不齐,都希冀别人先上,好坐收渔利,故而多次强攻都没能到手,厥后更是相互火拼,也就把内里的顾家人给忘了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