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跟着绞盘缓缓转动,铜箍笼子缓缓而上,内里出来两骑,亲兵细心看去,认恰抢先一人是癞子陈,再去看另一人,蓝锦油布斗笠下犹遮半面,亲兵举起火把去照,映出一张俊朗白面,两眼厉色如电,这亲兵内心打了个突,心说此人身上实足的主事官气度啊,且长着朱紫模样,该不是好惹的。
“左良玉造反,正引兵攻打知府衙门。”
“那就请王节制马上入城平叛,本督已经安排安妥,开北中通门策应。”高起潜深思王朴公然急等银子下锅,海船无疑乃是吞金巨兽。
“说的好,高公公如果不嫌弃我,我们当场结拜吧。”
这回,贰心一横,哪怕拼了性命也要挣够那十两银子。
“嘶,哎呀,高兄弟,你我相见恨晚呐。”王朴深吸口气,这位高起潜莫非是个财神吗,竟然急人所难,善德如此。
高起专内心实在急怒交集,何如这会儿报酬刀俎我为鱼肉,只能是隐而不发,含悲忍苦作欣喜状,笑道:“这件事儿倒是不急,先把左良玉拿了再说。”
“你知否为何要拿下你。”王朴冷冷问道。
“王大,你去筹办行头,我与高公公一见仍旧,相见恨晚,本日要结拜了。”王朴向亲兵队长叮咛下去,内心却在暗笑,这宦官竟然并不惊惧游移,实乃胆小包天的泼货,内廷与外将交友本就是天子的大忌,更勿论结拜为同性兄弟,将来万一事发,保准这位姓高的宦官凌迟起步。
“你要左良玉背这个黑锅,我能了解,但是你不该找我合作,因为你降不住我,你不怕我出售你吗。”王朴嘲笑道。
“哦,另有这等事,此人倒是合适人选,等事成后,请安排我和他劈面谈谈。”高起潜闻言两眼一亮,拉拢下左良玉的得力部下,凭这一人证更易取信朝廷,准能把左良玉的谋反案子坐实,办成如山铁案。
“王节制思虑全面,是我高某藐视了你。”高起潜悄悄感喟,此情此景何如不了,只能亮出底牌来,又道:“我有一证物,可助王节制撤除内奸。”
“不,他,这是。”癞子陈被唬了一跳,又瞥见屋内各处持刀侍卫们皆对他侧目而视,眼色非常不善,一时心慌意乱,口舌打结支支吾吾起来。
“这还不止,另有一件大功,前日,蓟州城内来了一个温体仁的家仆,口口声声说温体仁正被一股贼军胶葛,正往通州逃去,我估计是能逃出去的,但是,万一温体仁不幸被围了,我们带兵及时赶到,救了温体仁的性命,这岂不是一件大功吗。”高起潜说着两眼芒然放光。
“大胆,你清楚扯谎,这类时候城门只是闭着,你如何能从城内出来,哼哼,莫非翻墙出来吗。”林昌兴冷哼道。
“这份情面我领了,可我不明白,你图啥。”王朴含笑问道。
“那你,是蓟州武备监军的亲信。”王朴有了些端倪,他和高起潜有商定,用皇庄种棉花供雁门的蒸汽机织布,合股作棉布买卖,拿红利冲抵赎城银。
癞子陈故意去城门候着,公然就瞅见了陈秀才和喜娘,见他们狼狈,心含窃喜,便凑上去重提易仆。这陈秀才现在家道暗澹,夫人受辱于败兵,乃至于守节自悬,哀痛万端,竟然并不凶戾,只说喜娘的卖身价不能低于十两。癞子陈听了这话恨不能剁手,连声哀呼赌癖误我。
“你说这个救人有几分掌控呢,别空欢乐一场,白忙活。”王朴却又患得患失,拧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