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也传闻,之前皇上想要赐你郡主封号,亦想让你重回御前、掌席女官,却都被你回绝了。皇上是个怀旧情的人,你父亲又为皇上尽忠了大半辈子,理应对你有所眷顾。”
“官方有土法,把受潮茶叶放在阳光下曝晒,却不知会影响茶叶的形状和色、香、味。精确的体例是,把受潮的茶叶放在洁净的铁锅里用微火烤,边烤边翻动茶叶,直至枯燥收回香味,便已妙手回春。”
徐皇后铺了些水,将火燃烧,又取来煮好的茶,在几个琉璃盏上浇过一遍,拿起此中一盏,递给了朱明月,“来,闻闻看。”
徐皇后微微一笑,“方才本宫瞧着亭子里的那几个将门虎女,甚是敬爱,举止言谈,比宫中金枝萧洒。倒是你,乃父威武,其女却端淑贞静,又博闻强识、才德兼修,委实可贵。”
不能顺从,不能承诺,加不能做出任何挑选。
徐皇后拉起朱明月的手,“本宫之前命人捎了话,让你父亲好好想想,再进宫来与本宫复旨不迟。现在你来了。如何?但是想明白了吗?”
朱明月闻言,忙起家谢恩。
出乎料想的是,徐皇后与诸女又扳谈了几句,便让掌事寺人将世人送出宫,并未让她们多留。
这么快,就要跟她要一个终究的答复?
“都是臣女应当做的。”
“臣女不敢居功。”
她压下猜疑,叩拜施礼。
这时,壶中水沸。
她跟着畴昔,也没扣问为何不是将本身领回到邀月亭,而是径直穿过柔仪殿的侧殿,再往西侧殿的暖阁内里走。等跨进了那道红漆门槛,也没有见到在她猜想中会被一同请返来的另几个令媛。偌大的锦殿内,除却陪侍宫婢,只要徐皇后一个。
“贫僧还觉得殿下这便要下旨了,岂料待她这般慈厚。”
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柔荑,一个手心暖和,一个却微微泛凉。
闺秀们欣然若失地分开邀月亭,望着徐皇后施施然拜别的背影――明灿灿的华盖牵引,前面则跟着华服丽容的众女官;中间另有专侍打扇的侍婢。在最前面的,是呼啦啦的一帮宫女。众星拱月,端的是惹人羡慕。
徐皇后往紫沙壶中添了些水,笑道:“本宫瞧着那丫头,但是小我物。”
徐皇后正握着一个雕凤紫沙壶煮茶,闻声没昂首,只朝着她招了招手。
“姚公的目光,也果然是极好的。”
朱明月耳畔听闻一一对答的腔调,不由想到现在恰是永乐初年,后宫还很清寂,除了少年正妻徐皇后,独一几位原藩邸的妃嫔,又都以徐皇后马首是瞻,相互相处甚笃。不然像现在这类场面,少不得还要有诸多妃嫔列席,笑里刀、绵中针,好些个将门虎女要吃不消了。
不比深闺女子的荏弱柔滑,徐皇后的这双手指腹上尽是老茧,肌肤粗糙,更像是做惯活计的感受。朱明月忽而想起来,这实在是一双拿过量年缨枪的手。
她身后还跟着度量着丰富犒赏的两名宫婢。到底是建国功臣的将门以后,当了多年燕王妃,暖和的本性下,仍留有几分豪放直率――心内里实在看重了,便不吝夸奖,乃至是破格的封赏,倒像是恐怕怠慢了她。
朱明月跟着诸女一起,在寺人的带领下走出侧殿,一双眼睛却始终不离走在前面不远、由侍女引领的沈明珠。
到了建文四年六月,用时整整三年的靖难之役结束,燕王妃再次踏进皇城的时候,已经是这里的女仆人。
那覆盖在明丽春光下淡妆纯然的清丽容颜,皓齿红唇,明眸善睐,仿佛一枝初绽未绽的白蔷薇,纵是洗尽铅华,也难掩一抹浑然天成的贵气风骚,让已到中年的徐皇后情不自禁地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