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已接受潮了呢?”
“臣女亦然。”
徐皇后铺了些水,将火燃烧,又取来煮好的茶,在几个琉璃盏上浇过一遍,拿起此中一盏,递给了朱明月,“来,闻闻看。”
等那女官带着人走远,帷幔前面的人才堪堪走了出来。一成稳定的纯玄色僧袍,广大的袍裾随行动轻摆,勾画出有些肥胖的身躯。
出乎料想的是,徐皇后与诸女又扳谈了几句,便让掌事寺人将世人送出宫,并未让她们多留。
徐皇后微微一笑,“方才本宫瞧着亭子里的那几个将门虎女,甚是敬爱,举止言谈,比宫中金枝萧洒。倒是你,乃父威武,其女却端淑贞静,又博闻强识、才德兼修,委实可贵。”
宫内里的能人不知凡几,又有掌局妥当保存各种贡品,如何会没有人晓得如何储藏茶叶。徐皇后有所一问,也不过是在考她。
这么快,就要跟她要一个终究的答复?
“臣女拜见皇后殿下。”
朱明月闻言,忙起家谢恩。
徐皇后往紫沙壶中添了些水,笑道:“本宫瞧着那丫头,但是小我物。”
“本宫也传闻,之前皇上想要赐你郡主封号,亦想让你重回御前、掌席女官,却都被你回绝了。皇上是个怀旧情的人,你父亲又为皇上尽忠了大半辈子,理应对你有所眷顾。”
“都是臣女应当做的。”
“看来殿下是至心喜好她。”
闺秀们欣然若失地分开邀月亭,望着徐皇后施施然拜别的背影――明灿灿的华盖牵引,前面则跟着华服丽容的众女官;中间另有专侍打扇的侍婢。在最前面的,是呼啦啦的一帮宫女。众星拱月,端的是惹人羡慕。
当徐皇后唤李景隆为“阿九”时,朱明月便知这位皇后殿下对当年建文宫中的人、事,该是知之甚详;同时倒是忘了,面前的这位中宫之主亦是将门以后――太祖爷期间建国第一功臣、徐达的嫡长女。靖难之役,她在功臣之列。
都道是雨前茶被都城中的某个富户搜购一空,岂料各色宝贵茶品已然悉数进了皇宫内苑。本来从处所进贡的香茗已是极品,朱明月却在那茶案上瞧出了几样非常罕见的;这才明白,本来李景隆是摸准了徐皇后喜茶的癖好,借花献佛。
她身后还跟着度量着丰富犒赏的两名宫婢。到底是建国功臣的将门以后,当了多年燕王妃,暖和的本性下,仍留有几分豪放直率――心内里实在看重了,便不吝夸奖,乃至是破格的封赏,倒像是恐怕怠慢了她。
“臣女不敢居功。”
到了建文四年六月,用时整整三年的靖难之役结束,燕王妃再次踏进皇城的时候,已经是这里的女仆人。
不过是两盏茶的工夫,朱明月由御前掌席女官亲身送出宫。
徐皇后正握着一个雕凤紫沙壶煮茶,闻声没昂首,只朝着她招了招手。
朱明月耳畔听闻一一对答的腔调,不由想到现在恰是永乐初年,后宫还很清寂,除了少年正妻徐皇后,独一几位原藩邸的妃嫔,又都以徐皇后马首是瞻,相互相处甚笃。不然像现在这类场面,少不得还要有诸多妃嫔列席,笑里刀、绵中针,好些个将门虎女要吃不消了。
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柔荑,一个手心暖和,一个却微微泛凉。
“之前的事,想必你已经有所考虑。本宫的那三个皇儿,本性差异,唯有煦儿最肖乃父,天赋异禀,能征善战,在马背上闯出了些功劳。但是都说做娘亲的,最心疼本身的第一个孩子,炽儿脾气醇厚仁善,温文尔雅,与煦儿一文一武、一静一动,倒是颇得本宫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