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活了两辈子,对国人的劣根xìng天然深知此中三味,流言便是他筹办的第一件兵器。
刑部衙门对街的一座小小茶肆里,群情激愤的贡生们在高呼标语砸门喝骂之时,秦堪站在茶肆的衫木阁楼上,冷静谛视着看到的统统,嘴角不自发地勾起了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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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这个弊端还衍生了一个很不好的结果,那就是盲听盲信,别人说甚么便是甚么,从不求证,从不思疑,故而中国高低五千年,朝代更迭不知凡几,常常某个领头人站在高处随口说几句谎言,麾下便能很快堆积十数万造反雄师。
现在严嵩的双手交叉搭在丹田处,神情略为拘束谨慎,一副随时拱手施礼的模样。
严嵩仓猝躬身称谢,神情游移了半晌,严嵩终究还是问出了心中积存已久的迷惑。
秦堪在窗前定定瞧了好久,才缓缓转过身谛视着这位二十年后声震朝堂,权势一手遮天的jiān相。
丁顺闻言挥了挥手,楼下两名校尉端着两盘满满的白银蹬蹬蹬上楼,放在严嵩身前的桌子上,然后悄悄退下。
从古至今,文人都有着与娇弱身躯完整不符的暴脾气。明朝尤甚。
激昂的人群中,那名叫严嵩的士子与锦衣总旗四目相视,互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然后严嵩领着数百人大声喝骂着出了国子监。
“啊?有……有吗?”严嵩呆住了。
严嵩公然是严嵩,现在尚只是豪门举子,胸中已酝酿着勃勃的野心壮志,难怪二十年后能够坐到位极人臣的内阁首辅位子。
秦堪谛视好久,俄然朝严嵩拱了拱手,笑道:“辛苦严兄了,严兄登高一呼,士子欣然景从,足可见严兄非池中之物,飞黄腾达指rì可待。”
秦堪哈哈一笑,道:“严兄何必多礼,说甚么折节下交,未免过分谦善了,我见严兄穿着简朴,又传闻你食无肉糜,行无车轿,想必糊口过于贫寒,本官孟浪,以戋戋黄白之物见赠,还望严兄笑纳勿拒。”
xìng格决定运气呀。
严嵩仓猝拱手躬身,神情有些惶恐道:“秦大人折节下交已是晚生的福分,实不敢当‘严兄’之称,为秦大人效力亦是晚生的福分,秦大人客气了。”
“部属在。”
秦堪笑道:“严兄不必客气,今rì你帮了我的忙,戋戋酬谢之物,实在算不得甚么。本年开chūn便是会试,我祝严兄金榜落款,灿烂门楣。”
严嵩迎上秦堪亮若星斗般的目光,很快又扭头不敢直视,心中有些发虚的感受,面前这位锦衣千户和他一样年青,可他的目光仿佛能洞悉他的设法,直透他的心灵。
奇妙的借势用势,只要操纵恰当,小小的千户也能翻云覆雨的。
这一世若要建立团队,严嵩无疑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人……人中赤兔?”
丁顺浑厚的老脸顿时挤出菊花般的褶子,拉着严嵩下了楼,喋喋不休道:“严相公随我来,丁某给你找个让女人合不拢腿的处所,包管对劲。”
大明的读书人是公理的,“浩然之气”是他们毕生所寻求的目标,只要没有踏入宦海,他们便是一群纯真的公理至上的文人。
“朝堂不靖。天下不安,国朝养士,正为社稷危难,jiān佞当道时匡危扶倾挽澜,死得其所乃我辈毕生之愿,今rì忠臣无辜被构,惨落囹圄,刑部昏庸,吵嘴不分,恰是我等愤而讨伐之时,诸兄还在等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