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工肇事当然与布政司无关,但若杜宏究查起来,那几名浙商跑不了,他们跑不了,我崔甑也跑不了,平素他们送我贿赂何止数十万两,并且浙商私运丝绸下海,发卖至琉球,朝鲜,日本等国,赢利万金,这些买卖我也有份参与,我朝早在太祖年间便不准片板下海,杜宏要揭这个盖,我只能将他置于死地”
“不错,此乃一石三鸟,不但盖下了织工肇事的案,也能制止透露我与浙商勾兑之事,还能撤除杜宏这个亲信大患,浙江乃天之浙江,然浙江之利,我得十之六七,朝廷不过十之三四,如此只遮天,日进斗金的位置,我怎能等闲罢?”
刘吉握着钓杆的俄然悄悄颤了一下,水面上顿时出现圈圈波纹,清澈见底的水池内,一条即将咬钩的鱼儿被惊得缓慢游走
杜宏残杀织工……并无其事,此案乃本官受人教唆所为,与杜宏毫无干系!”
多年的运营,无数次的朝堂风波,刘吉像只奸刁的老狐狸,活得比谁都谨慎,他的干系都呈纵向单线联络,近似于宿世的传销体系,浙江这条线上,除了崔甑外,便只要寥寥数名官员晓得相互,包含面前这位巡按浙江的监察御史邢昭
端过身边的酒盏,渐渐斟了一杯递给邢昭,刘吉笑道:“来,满饮此杯,只要不留任何证据,我们便可立于不败之地,此次输了,下次再来过便是”
刘吉不负所望,浑浊的老眼一亮,公然赞成点头:“不错,公然是老夫倚为亲信的好门生”
何鉴沉声道:“派人射杀杜宏的信使也是你所为?既与浙江布政司无关,为何要插杀人?”
“弘治十七年腊月十五,绍兴织工肇事,打击姑苏织造局督办寺人王朋的官驿,混乱中将王朋当场杀事由王朋剥削织工而起,本来与浙江布政司无关,但是绍兴知府杜宏非要将此案究查到底,剥削织工一事,与姑苏织造局和几名浙商脱不了干系……”
秦堪挥动长袖,云淡风轻地化黑为白
刘吉深吸了一口气,道:“无缘无端的,崔甑为何自寻死路?”
“崔甑!你……你中邪了?知不晓得你在说甚么?”邢昭站起家横眉裂眦指着崔甑嘶吼
沉默中,受尽委曲的杜宏赤目嘶吼:“奸贼!奸贼!奸贼!我大明复兴的表象下到处腐败,就是因为有无数像你如许的赃官,脏官!奸贼啊,你败我大明江山社稷,死不敷惜!”
何鉴直起家,锋利的目光盯着崔甑,缓缓问道:“本官且问你,你所言之事,是你一人所为,还是受人教唆?此事与朝堂中人是否另有连累?这些事情你不成能一遮天,必定有翅膀,速速招来!”
“以是,你便派人趁乱残杀了十余名织工,并将罪名扣到杜宏头上?”
久经风波的刘吉莫名其妙间便将本身置于平生最伤害的地步
邢昭脚步略显仓猝,走到刘吉身前大声道:“阁老不好了,崔甑不知中了甚么邪,把杜宏的案全揽到他本身身上了!”
刘吉缓缓点头:“邢昭,你可留着与老夫和崔甑等人的来往信记录?”
何鉴等三名主审拍案而起,仿佛只要站着才气消化崔甑令人震惊的这一句话
刘吉穿戴粗布麻衫,戴着一顶斗笠,像个平常的老农般悄悄地坐在水池边,一言不发地盯着水面,他的中间有一个矮矮的案几,上面摆着酒壶和酒盏
“好喝吗?多喝几杯吧,老夫年纪大了,这杯中之物可不敢再多喝了……”刘吉淡淡地笑道欢迎您来,您的支撑,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刘吉抬头看着阴沉无云的碧空,阳光刺得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脑海中却不知怎的闪过一张年青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