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成瞥了一眼本身方才倒在地上的剩水,思忖着问道:“寨子里没水井?”
田小五瞪大眼睛,瞧着商成身上被泥浆子污得快看不出本来色彩的青色棉袍,半晌才咽着唾沫问道:“和尚大哥,你,你……”一个“你”字在他嘴里转了转了,却再也接不下去。他实在不能信赖,当初和他一起背石头扛木梁吃菜团睡露天的商和尚,现在已经成了不得了的大人物――连上寨批示如许大的军官,在他面前都是毕恭毕敬不敢随便谈笑。
“有。”上寨批示说道。他现在已经晓得本身前头说过的话商成都没听到,从速再做一遍解释,“有两口井。都是十五丈的深井。大井已经枯了,小井也是半年有水半年没水。就是有井水也不顶事,打上来都是黄泥汤子,镇了再镇人也不能喝,只能拿去饮马。这都十几二十年了,寨子里就靠老天爷赏的雨水度日了……”
但是商成已经握住他的手,说:“你先忙,转头偶然候了来找我说话。平常有甚么困难和难处,也能够和我说说。”
竟然真是田小五!这不测的相逢让商成非常欢畅和镇静。他顾不上扣问这个一别就是一年多的火伴的经历,先伸出拳头用力在田小五的胸膛上擂了一下,欣喜地说道:“嘿!真是你啊!”
田小五苦着脸笑笑。边军里出头太难了,何况还是几十年没仗可打的西马直边军;现在连匪贼胡匪都不敢来西马直做祸事,那里另有甚么出头建功的机遇?唯有机遇就是明后年和突竭茨的战事,可他现在是边兵,上疆场也只能是护送粮草的小卒子,想建功图个出身,几近是影都没有的事情啊。除非和尚大哥能帮手……
商成唆着嘴唇望着四周的营房,又看看个个面有忧色的军官,在檐下来回踱了几步,立定脚步说:“我传闻,端州城里有个打井的好徒弟,等我归去就派人把他接过来,让他专门给你们打几口井!”
上寨批示已经忙得满脸都是汗水,头上还顶着几缕袅袅升腾的淡薄汗汽,一时不晓得商成这是在嘉奖他还是在说反话,眨巴着眼睛楞了一下,才赶快说:“大人谬赞了。这些都是职下们的分内事。”说着一摆手,请商成先进批示所。“前面已经预备好热水和换洗衣服,请大人换衣沐浴。”
田小五被他锤得身子晃了一晃,退了半步,揉着胸口只是笑。
他说得轻描淡写,四周的一圈军官齐齐抽了口冷气。他们早就听钱老三提及过新来的年青下属的故事,甚么屹县屠虎渠州剿匪,甚么打广平驿时单人破阵,守南关大营时五进五出血战不退……可这些故究竟在是过分古怪,统统人都只当是听演义唱书,现在听商结婚口说出来,才晓得先前钱老三报告的故事还是太粗糙简朴了――这家伙竟然提都没提突竭茨撒目标事情!现在全燕山高低,谁不晓得三块撒目金牌是夏季反击战里卫军最刺眼的战利品?卫军都恨不能把一场战役里阵斩突竭茨三个大头子标战果编成歌来唱了!
商成给批示所门口的值勤军官还个礼,也不仓猝进屋,站在滴水檐下说道:“不消那么费事,打盆热水来洗把脸就成;有漱口青盐的话,也带点过来。”他这才重视到檐下摆着一排大水缸。水缸里都蓄着深浅不一的雨水,浮着晶莹剃透的碎冰,从房檐上滴下来的雨滴打在水面上,收回叮叮咚咚的细碎声响。
商成半边脸上暴露对劲的笑容,对上寨批示说:“你兵带得不错。”
钱老三额头上已经有了汗,指着正在做打扫的兵士们吭哧半天,还是不晓得该如何和商成解释。其他军官摸不清商成的脾气,更是不敢随便开口,都是木着一张脸,陪着商成走。等他们走到军寨批示所的时候,上寨批示也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