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你前去青阳镇,诛杀李谦及其妻儿,你可愿前去?”神武帝俄然从金案后站立而起,沉声说道。
“此乃天命。”神武帝微微一挑眉,接着说道:“袁师之言向来无误,你无需多言。此次朕密宣你进殿,乃是另有一事需托付于你,事关社稷安危,你需用心记下。”
“咔嚓”一声,袁师手上的短杖终究不堪重负,断成了几节掉落在地上,只剩下袁师手中握着的一末节仍然在他手上。一道不知从何吹来的清风拂过,那几节短杖便变成了粉末,被吹进了观星天辰图中,红色的粉末全数落在了图中的玄色琉璃石上,又似活了普通渗进了琉璃石里。
命坛之上,袁师抬起了头看看天,此时刚好及日中,阳光有些刺眼,他不由得眯了眯眼,嘴里喃喃道:“天命稀有,既然如此,我便帮你一把又如何。李良啊李良,偌大一个天下,为何偏生是你之孙儿?让我难以自处,难以自处啊!”
“此事有何难,待我登上帝位,便封你为府君,位同郡侯,世世代代,世袭罔替!”
“末将愿为陛下效力!只是李谦乃阵武宗师,若他以府内大阵为依,只怕唐大元帅亲去亦无实足掌控。”烈阳低下头去思考半晌后沉声答道。
“李家世代忠烈,李良府君护国有功,李谦亦有汗马功绩,可他与妻儿却有为祸社稷之兆,此乃袁师所述,定然无误。朕并非欲血洗李府,仅要此三人消逝于人间便可,你无需顾忌,只需应朕可否办到。”还未等烈阳的话说完,神武帝就出言打断,再一次沉声说道。
听闻神武帝的话,烈阳不由皱了皱眉头,道:“当年李良诬告末将父亲暗扣军饷,中饱私囊,先帝为他蒙蔽圣听,我烈家高低数十人危在朝夕,是陛下搏命力图才得以保全我等性命,固然父亲未能逃过一死,但他临终嘱托末将定要鞠躬尽瘁以报陛下,陛下对烈家恩重如山,末将千万不敢忘。”
许师没有答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袁师的背影,便转过身朝着天辰阁奔了畴昔,脚步仍然缓慢,只是身形不像出来时那么轻巧。就期近将奔进阁门时,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哀痛,泪如泉涌,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而在天辰阁的内院,一张摇椅悄悄地摆放在院中的凉亭里,摇椅上干清干净,不粘一粒灰尘。
大殿内,神武帝缓缓坐下,眼睛看着金雕玉铸的殿门,深深叹了一口气:“烈侯当年若非为朕筹措先皇百岁寿辰之礼俸,何至于身败名裂。自古帝王最是无情,朕心中有愧,却不得不如此定夺。李良兄,我秦氏之天下千万不成就义,若鬼域路上再聚会,朕愿为你施礼赔罪。”现在,他脑海里不由想起当年即位前的夜饮。
不晓得过了多久,小巧短杖离开了木匣落到地上,如白玉空中一样化成了粉末,袁师的手从木匣上落下,有力地落在了腿上,一动不动。
“掌管天辰阁这么多年,固然我心中确有不舍,不舍得断送天辰阁五千多年的传承,不舍得让相命之术式微。可你我平生研讨相命之术,心神与天命相契,说得上天命与你我情同母子。父母有命,身为人子自当顺从。”袁师脸上无悲无喜,一副理所该当之色,又接着说道:“实际说来,自徒弟以身合道后,天命愈发虚幻,已经垂垂隐去形迹。当年我心血来潮,路过青阳镇时前去看望李府君,适逢府君夫人诞子,一时髦起为他相命,倒是没想到此子命相不凡,天命气运如朝阳破地,喷薄而出,此乃天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