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小玉放归去，点头道：“她公然故意。”我想还是弄个大辫子便利轻易，可小玉偏想整点花腔，嘴里还咕哝着，“先生到底还是女儿身，可贵这回子出行的人都晓得先生的身份，我们梳个标致点的发式，压过这些青楼的，不好吗？”我正要出言相驳，门吱呀一声开了。“说得好，小玉，”满面东风的段月容出去了。沿歌从速奉上茶。段月容接过，喝了一口，哈哈笑着，“就给我们正牌夫人梳个最风行的。”小玉应了个诺，喜滋滋地把编了一半的大辫子拆了，给我重新梳起。“这些都是本宫的私家保藏品，”他趾高气扬地掂起洛洛给的大香囊凑到鼻间，对劲道，“每件都是本宫收伏的一颗七窍小巧心。”此人真不要脸！我透过铜镜白了他一眼，他却回了我一个百媚千娇、柔情密意眼。
他同那些美人捧首痛哭一阵，然后脱手豪阔地每人各赏了一小花篮金饰。
轩辕翼有点难堪，但不好扫夕颜的兴，便插手了“小牛牛”车队，闷头往前走。而我不想伤害两只“小神牛牛”的谨慎灵，便渐渐挪动脚步，由得这两只小神牛牛拉着走。
我再定定地看向段月容，蓦地觉悟，那凝睇着我的紫瞳仍然清澈剔透，但是却不复往昔的自傲和生机，仿佛一夕之间便沉淀了大家间统统的风霜和哀痛。
蒙诏在前头回马过来，“殿下，已到花溪坪了。”段月容便点点头，喊了声原地歇息，马队便停歇下来。我捶了捶腰，段月容便递上一水壶，在阳光下对我柔声道：“累了吧。”“还好，”我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擦了擦水壶口，迷惑道：“这不是回大理的路啊，我们这是去那里啊？”段月容微微一笑，顶着空中五彩的阳光泡泡，向远处正在同沿歌抢大枣玩耍的夕颜一招手，“夕颜过来。”夕颜便从沿歌那边挣开了手，屁颠屁颠地学着小马步，嘚儿嘚儿地扑过来，双手紧紧拉着他伸出的大手。他宠溺地把夕颜离地抱起，向外甩了几圈，夕颜在空复镇静地嗷嗷大呼了几声。
段月容被孩童的稚言又逗得一阵大笑，也学着我，往前移步，嘴里喊着：
我们上了马，同洛洛他们背道而行。绿水逶迤，芳草长堤，我们沿着柳堤跑了一阵。“我们这是去那里啊？”我不动声色地问着。他没有答我，只是向我清浅一笑。水面渐窄，那河塘中满眼碧叶红荷，连天接地正绚然盛放。万里晴空中，蜻蜓点点，沙禽掠岸飞起，引得夕颜同轩辕翼在顿时挥动着小手，大笑出声。
“我只救得了乳娘的儿子。这才晓得我乳娘的儿子从小到大，一口也没有喝过乳娘的奶水，乳娘心中感觉对不起他，这才会时不时偷些我的小玩意送给他。可惜她不晓得这只臂镯是从阿嵯耶观音阁请来的，是专门用来压我宿世真身的煞气和邪气的，断不能随便予人。”他长叹一声，“厥后我回了父王，干脆就把那只臂镯在佛的莲花灯前供奉了三天，然后送给了乳娘的儿子，还留下他，让他成了我的玩伴。”我蓦地心中一动。我记得小华山的细黄胳膊上仿佛也一圈圈地戴着跟这一模一样的金臂镯，当时夕颜还缠着要过一阵子。我恍然地喃喃道：“本来蒙将军便是你乳娘的儿子。”段月容笑了一下，点头道：“当时我难受得三天没吃下饭。父王给吓着了，便找了一堆女人来服侍我，可我却看上了父王身边的绿水。”轻风吹起芙蓉纱帐，他的脸上有一丝乱发拂向我尽是泪痕的脸，紫瞳漾着一丝轻嘲。他在旧事中失神了一会儿，然后对空中姣好的月婵娟长叹一声，低低道：“想哭就哭吧，木槿，你现在还能哭出来……也是你的福分。”我清楚地记得绿水死的时候，他没有哭。莫非你的眼泪已经在上一世作为妖王时为那仙子流干了？那么这一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