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却把我给吓得一身盗汗,“快放她下来,小孩子骨头嫩,别拉脱臼了。”他闻言停了下来,抱起夕颜,“母女俩”对着我大笑不已,那琉璃紫瞳一光阴辉不凡。夕颜满面红光,喘气道:“好好玩,爹爹也来尝尝。”段月容放下夕颜,夕颜便空下两只手紧紧抓住我和段月容,天真道:“爹爹娘娘,夕颜变成神牛牛,拉你们回大理。”
“我说神牛牛啊,可否先把我们拖到那棵树下歇息歇息啊?”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身后的门生侍从更是一阵莞尔。段月容扭头对我笑道:“我们一家人也好久没有在一起了。汝州风景怡人,名胜南阳山和东离山,乃是人间一绝。若非现下兵荒马乱,此时早已游人各处了。此地便是两山交汇之处,唤作花溪坪,我陪你玩上几日,好吗?”夕颜同轩辕翼把我们拖到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底下,然后又跑去找沿歌小玉他们玩了。
跑了一会儿,水流渐浅,花萍泊满清澈见底的溪水,绕溪中圆石喧闹而流。我们似进入了一处山谷,马蹄便踏入深深浅浅的各色花丛深处,但闻青草花香之气劈面而来,沁民气脾。
段月容哈哈一笑,“在内里没那么多端方,孟寅留下服侍,你们都散去吧。让我同屋里的也好好歇歇脚。”因而世人唱了喏,蒙诏便安排随行的几个军人没入草丛或是上树暗中相护,本身同翠花站在湖边喂马喝水。我咬了一只青黄相接的桃子,没想到还挺甜的。我便又在一堆山果中挑了一个,递了一个给段月容,“尝尝,绝对绿色食品,无净化,超甜。”“呃?!”他的紫眸闪着不解,但还是接过来一口咬下,咀嚼了几下点头道:“公然甜脆。”我们俩浅笑着啃着山果,享用着这半晌安静。有女子开朗的大笑声传来。我举目望去,阳光下两小我影高大而立,本来是蒙诏同翠花两人正牵着各自的坐骑,边走边说着甚么。翠花穿戴一身枣红薄外夹袄,红色内绸衣,藏青色的快意宫绦系着淡青长裙,腰配银刀,一如既往的浓眉大眼,未语豪笑先传,英姿飒爽地立在潭边。蒙诏一身玄色长衫,猿臂蜂腰,长便条的纹面脸上淡淡而笑,一贯的清癯卓绝。
不久我们来到一处密林,面前一汪深山幽潭,碧蓝透底,无风无波的潭面如一块庞大的琉璃镜,微有粉白的鲜花瓣随风飘洒而至,微漾清浅的水纹,一圈圈温馨平和,好似天上的仙子打扮时,不谨慎松了手,那棱花镜便坠入尘寰,化作此等人间瑶池,我不由看得痴了。
蒙诏的大黄马是大宛名种,叫绝影,是打到金沙江那阵子,头人进贡的,浑身金黄,个头雄奇,神骏矗立,几近赛过了段月容的爱骑汗血宝马腾云,脾气却比腾云还要强,谁也不让骑,连段月容也不给面子,但独独对蒙诏阿谁顺服啊。翠花的坐骑虽是一匹宝贵的蒙古矮马,但却浑身褐青色的毛,右马眼一圈乌黑,活像被人打了一拳。这匹马本来是段月容打下真蜡南十八郡、三十六寨获得的无数战利品之一,段月容看这匹马灵巧和顺、个头又矮,感觉挺合适小孩骑的,就送给夕颜当生辰礼品。
当时的月光下我只感到万般的沉重,仿佛透过那幽深的紫瞳,我看到了他积累几世非常深沉的爱恋。我没法开口,只是泪如泉涌,埋在他的胸前像个无助的孩子,满腔的悲辛、委曲、歉疚、无法等等,万般感慨终是化作最无用的抽泣。
透过纱窗,我见他贼头贼脑地用手指微微指了指屋里正喝粥喝得稀里哗啦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