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晓得皇后与太子在内殿谈了些甚么,缘何闹到如此不欢而散的境地,直觉上与太子妃之死有关。这是我第一次见皇后暴怒至此,比当初杨谅献画时更要怒上十倍。
“太子殿下——”从内里冲出去一个满身缟素的女子,长得眉清目秀,很有几分姿色,约莫是杨勇的姬妾,她浑然不顾四周的目光,不知哪来的力量,一把推开杨广,扑到杨勇的身上,呜哭泣咽的边泣边用绢帕擦拭杨勇额上的鲜血。
废立太子会摆荡国之底子,若非万般无法,帝后毫不会行此下策,若他日太子亦勤恳长进,有了反击之力,就凭他的宗子身份,亦能保住太子之位。
杨勇还是跪地痛哭不止,杨广招一动手,中间两个朝臣立即走了畴昔,搀起杨勇。
我心内欢乐,幸亏天子贤明,不然如果被那些保护豪绅好处的固执之臣蒙蔽,才是民之不幸,约莫是幼年时深受其苦,我对豪绅富户,为富不仁之人深恶于心。
朝着棺椁深深见礼,连叩三首,我与杨广退至侧殿。
而那送粥的婢女,真的是殉葬而非灭口吗?
杨广笑容满面,按捺不住的高兴之色漾在眉梢,浓如墨的眉毛似要飞起普通,附在我的耳边轻声道:
“那——这件事跟你有关吗?”我终究将掩在心底半日的话脱口问出,我本觉得问出以后我心内会开畅些,但没想到,现在的沉默却令我的心跳加快,额间沁汗,我多怕,多怕杨广会是行刺太子妃的凶手。
即便伉俪反面,他也不该做出这等事来,我来大隋几年,所听之言均是太子荒淫,却从未有人说过他阴狠,更何况太子妃娘家的权势不容小觑,是安定他储位最有力的幕后力量,他没有来由自毁出息,除非他不想做太子了。
狗儿立于身后,固执团扇,一边帮我扇风,一边看着我绣,时不时插上几句吉利话,嘻嘻笑笑,倒也其乐融融。
“公主,公主,出事了。”悦心大口喘着气,手里握着的线团已经狼藉,额间大汗淋漓。
世人见配角已拜别,便垂垂散了,杨广亦携了我回府。
悦心一手抚胸,平了平气,言道:
我悄悄察看前来悼丧的人,除却太子妃娘家一族,余者虽言语当中无穷感慨,然面色上却看不出半分哀思,这本不敷奇,太子职位岌岌可危,这些朝臣最惯常的便是拜高踩低,见我与杨广出去,无不恭敬有加,过来见礼。
若与他树敌过深,帝后百年以后,我与杨广若落到了太子妃的手里,了局恐怕就不妙了。
“皇兄,母后早已走远,你就不必再如此了吧?”
杨广不料我会有此一问,顿了一下,回道:
我与杨广跟在前来悼丧的人群以后,依序朝着正堂当中的棺椁致哀,棺椁的前面摆着一块灵牌,上书:皇太子妃元氏灵位。
全部东宫都是白茫茫一片缟素,惨痛庄严,红色的灯笼照着红色的绸花,条条白幡在风中飞舞,阴沉之气令人触目惊心。
“得蒙广郎与陛下恩泽,大隋之民幸甚!”我由衷言道,心内暗自窃喜,因为我感遭到杨广对我多了几分信赖。
悦心缓了缓气,言道:
因为悦心向来眼力见好,我这几日偏又懒怠动,因而就打发了她到外头买些针线,正估摸着她该返来的时候,忽听得悦心吃紧的声音:
杨广微微哼了一声,道:
杨勇不再与杨广对视,低头看着怀中哭得眼若春桃的女子,目中出现几分柔情,竟是不再理睬殿中世人,自顾环了那女子的纤腰回身走进阁房,并“砰”的一声,关上了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