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臣妾有一言,憋在内心,不敢出口。”
“太子妃真的是死于砒霜吗?”
我心内欢乐,幸亏天子贤明,不然如果被那些保护豪绅好处的固执之臣蒙蔽,才是民之不幸,约莫是幼年时深受其苦,我对豪绅富户,为富不仁之人深恶于心。
“太医是如此说的,应当不会有错。”
悦心一手抚胸,平了平气,言道:
“太子殿下——”从内里冲出去一个满身缟素的女子,长得眉清目秀,很有几分姿色,约莫是杨勇的姬妾,她浑然不顾四周的目光,不知哪来的力量,一把推开杨广,扑到杨勇的身上,呜哭泣咽的边泣边用绢帕擦拭杨勇额上的鲜血。
杨广微微哼了一声,道:
“皇兄,母后早已走远,你就不必再如此了吧?”
杨勇不再与杨广对视,低头看着怀中哭得眼若春桃的女子,目中出现几分柔情,竟是不再理睬殿中世人,自顾环了那女子的纤腰回身走进阁房,并“砰”的一声,关上了室门。
我悄悄察看前来悼丧的人,除却太子妃娘家一族,余者虽言语当中无穷感慨,然面色上却看不出半分哀思,这本不敷奇,太子职位岌岌可危,这些朝臣最惯常的便是拜高踩低,见我与杨广出去,无不恭敬有加,过来见礼。
依刚才所见,杨勇宠嬖姬妾,对太子妃不闻不问的传言确切没有夸大,现在太子妃新逝,他不在灵前等待,却与一名姬妾进了阁房,如果我是皇后,恐怕也会起火的吧。
不知何时,窗外飘起雨来,朵朵细碎的凤仙花在风雨当中片片飘零,沉入泥土,我心头一颤,看着身畔长身而立的杨广,竟然有些许莫名的不安。
无数黄白纸元宝在灵前燃烧,燃起的淡淡烟雾满盈在全部大殿,那股焦糊的味道直冲耳鼻,我的表情俄然黯然起来,仿佛面前又呈现了太子妃盛气凌人的模样,即使她如此不讨人喜,但我心中对她还是怜悯,出身贵族,当选太子妃,本是荣极,哪知糊口却到处不快意。
暮色深沉,微有几丝灯光隔着布帘透过来多少昏黄的亮光,如许的暗淡,我们相互没法看清对方的神采,或许只要如许,我才敢把心中的言语透暴露来吧。
杨广轻描淡写,然我心中的猜疑却愈来愈深,杨勇无缘无端为甚么要给太子妃送粥?看本日他宠嬖姬妾的景象,他与太子妃之间的伉俪之情怕是早就名存实亡,断不该有送粥之举。
杨广有一顷刻的失神,望着窗外灯笼下点点嫣红的凤仙,如有所思。我不去打乱他的思路,只冷静不语立在他的身侧,心中暗自思忖着,该如何叫他不要操之过急,即使圣上一时大怒,但皇后岂是等闲之辈?
次日晚间,杨广回府以后,神采奕奕,对我言道:
“奴婢刚才去了都城最驰名的‘线娘记’买针线,返来时颠末太子府,听到内里传出来一阵哭声,另有人喊着‘太子妃殿下薨逝’,奴婢唬得一惊,就一溜小跑返来了,大抵很快就会有人来报丧了。”
“但是好端端的,太子妃如何会吃砒霜?”我冷静道。
虽说她到处与我作对,但还没到我恨她去死的境地。心中不免有几分顾恤,毕竟她芳华正盛,如此早夭,确切可惜了。
我不晓得皇后与太子在内殿谈了些甚么,缘何闹到如此不欢而散的境地,直觉上与太子妃之死有关。这是我第一次见皇后暴怒至此,比当初杨谅献画时更要怒上十倍。
杨广重重抛弃身上的素服,捋了捋衣袖,侧目看着我,道:“爱妃有何话不能对孤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