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半夜的时候,寄父和姐姐下了夜戏,从戏园子返来了。
回到家的时候,乳母正在做饭,瞥见我们直瞪眼。
乳母养了两只大花母鸡,鸡蛋都攒起来,不舍得吃,留下给姐姐和我。
卫苒的这句唱比我的词字数多,拐弯处有好几个唱点,他一时惶恐竟然唱的跑了调。
瞥见我们在炕上趴着,寄父一边用饭一边问我们。
“练功不刻苦,另故意出去疯野,我看你们真是气死我得了。”寄父说着,拿起一个笤帚疙瘩,把卫苒按在炕上就照着屁股蛋子狠狠打起来。
“也做好了,这不是吗?”乳母拿过笸箩里的一双新鞋给我和卫苒看。
卫苒哇哇大哭起来。我一看,从速扑上去护着他。
我也哭了,真是疼啊。
乳母还是熬了一大锅玉米粥,一小笸箩馒头,咸菜,还炒了一大盘子白萝卜,一大盘子白菜。还给我和卫苒一人一个煮鸡蛋。
我底下那句“文静如同花照水,行动比如风扶柳。”还没等唱出来,寄父早已经勃然大怒了。
“练了《梁祝》”我从速说。
“是给我做的鞋吗?”我问。
我从速想想,清了清嗓子,唱起来。
“是啊。荏儿长得快,脚也长得快,要换新鞋了。”乳母笑眯眯。
“那弟弟的新鞋呢?”我又问。
“天上掉下个林mm,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吃吧,都给你姐姐留下了,这两个是你们的。”
“他们明天一天都在练功吗?”寄父问乳母。
“跑到哪儿疯去了?入夜了才返来?从速洗手去。”
姐姐瞥见打我,一下子就急了,扑上来护着我,不让打。
卫苒也从速接着对唱。
“你还护着他?咱贫民偷懒行吗?那就得饿死冻死!你是盼着大师伙都死吗?你不是说你带着他吗?你都是如何带的?”寄父气的把我也按倒了,也打起来。
我和卫苒津津有味的吃着鸡蛋,如果能吃上鸡肉就更好了。
“听听,这唱的甚么呀?跑调?就这一句,如果登了台,管保让台底下的观众给你把西瓜皮砸脸上,一遭儿就砸了饭碗子了!你们都是如何练的?”
我吓得没了词儿,卫苒早已经小脸儿发白了。
“嗯。那《红楼梦》练了吗?唱一段我听听。”寄父说。
乳母赶快去热饭菜,服侍姐姐他们用饭。
我一听问这个就镇静起来,这个段子我词还没记准呢。我看看卫苒,他也一脸惶恐。
我们都笑了。快该过年了,能有新鞋穿,真好。
“练了,练了一上午呢。就下午我让他们出去玩了一会。”乳母不敢扯谎。
吃过了晚餐,乳母点着油灯,在灯下持续纳鞋底,还不时搬过我的脚比比。我和卫苒趴在炕上看着她。
我和卫苒跑到院子里,从水缸里舀了水,洗手。
“唱吧。就唱宝黛初遇那段。”寄父瞧着我们。
“只道他腹内草泽人轻浮,却本来骨格清奇非俗流。”
“寄父,我们晓得错了,今后必然好好练功,再不敢偷懒了,别打弟弟,别打他。”
“今儿个一天,你们俩都练了甚么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