窅妃烦恼大怒,从水池中狼狈地站起,将弓足台狠狠推倒,骂道:“这个劳什子有甚么用?!”她又指着围住本身的那一群宫人,痛骂:“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一个个都想看本宫的笑话,是不是?!”
裴嫔陪坐在一侧,一边磕着瓜子仁儿,一边絮干脆叨:“这还没过几天舒坦日子呢,阿谁瘟神就已经返来了,真是败兴!”
小宫女吓得周身一颤抖,跪在地上有些磕巴:“奴婢不敢……只是如此天寒地冻,池水冷彻彻骨,窅妃娘娘身着薄裙,只怕是……是要冻坏……”
窅妃不耐烦,对镜自照,将簪子别在翘髻上,冷森森地蹙眉:“官家说甚么了?如果你的话说倒霉索了,本宫会给你的舌头打个结,你说割了是喂鱼还是喂狗?”
水池边除了跪了一地的宫人奴婢,个个噤若寒蝉、打着哈欠,缩着脖子跪倒在地,除此以外,再也没有任何观众。
薛九扒开窅娘的手,“娘娘,我与你都恨极了她,如何能够会让她苟活于世?只不过是她命大,‘女儿红’只让她落空了孩子。”她上前一步,紧盯着窅娘道,“并且,她已知你就是害她孩儿的人,此次入宫只怕是为你而来。窅娘娘万事谨慎。”
窅妃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猩红的唇瓣触目惊心,“又是不消等了,又不消等了……他可知,明天是本宫的生辰,他可知,今夕本宫为他筹办了百花独舞?”
嘉敏转眸凝睇着黄宝仪,忧愤问道:“家国陵夷,乱世之下,你与我如何能安于世?”
窅妃打量铜镜中的本身,红唇烈焰,眼波流转如钩,新梳的流云髻矗立如云,更衬得她的妖艳娇媚,但是,她的面上笼上了一层浓厚的阴霾,让她饰以脂粉的脸像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青灰色。
“潘大报酬官平生,清正不阿,只可惜,国主一次次自毁长城……我……好绝望。”
窅妃挑了挑长眉,“当然,只是,国后千万也想不到,这把刀是她最靠近最依靠的人。”
那小宫女又求道:“事关窅妃娘娘存亡之大事,还望公公通传一声。”
小宫女慌里镇静地撞了出去,国主问她道:“你刚才说窅妃存亡大事,但是甚么存亡大事啊?”
姚公公恐吓道:“你如果吵嚷,轰动了里头的官家、娘娘,看你有几层皮能够揭的!”
殿门口闪过一个宫女的身影,那宫女被面前的气象吓住了,一时踟躇在殿外,不敢入内通报。
窅妃的手逗留在半空中,紧紧攥着那一枚金簪子,直到手心被金簪扎出了血。菁芜看得触目惊心,用力夺走了窅妃手中的簪子,低低唤一声:“娘娘!”
窅娘像是被锋利的长钉定在了水中,身子蓦地一凛,她转首一看,是薛九立在岸边,怜悯而怜悯地看着她。
此时,郝太医仓促赶来,见了窅妃这番情状,大惊:“娘娘这是着了风寒,如果不把稳,湿寒之气但是会侵入骨髓,娘娘还是把稳些好。微臣这就为娘娘开一些驱寒的方剂。”
菁芜取了光彩耀目标弓足鞋,正要为窅妃穿上,偏裴嫔又数着金鞋上的珍珠:“一颗、两颗、三颗……八颗。之前嫔妾还赞叹这巧夺天工的金鞋,可昨儿看了国后娘娘手上的那串珠串,才晓得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国后娘娘的珍珠串也不知串了多少颗东海大珍珠,传闻此次国后娘娘回宫,国主又赏了她数不清的……”
一时候,茗淳宫大乱,菁芜命宫女加炭火,烧热水,又忙着为窅妃置备热汤沐浴。如此下来,窅妃还是一个接连一个地打着喷嚏,裹着厚被,浑身像是筛子似地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