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婕妤听了大为受用,心中仿佛是喝了蜜一样畅快,目光鄙薄地俯临着两位打扮平常的御妻,调侃道:“就你们这老掉牙的打扮,也难怪要老死深宫了。”
裴婕妤的鞋用金丝钩织而成,缀了无数珍珠,如果真的踢掉了一颗,可还真叫她心肝似地疼,她一时也是无可何如,正欲拂袖而去,却听到掖池的曲径通幽处传来一阵阵嬉笑声。
她心中猜疑,“是甚么声音?”
他的红唇几近印上了那宫女的唇瓣,虽不言一语,可眸光迷离,众宫女顿时一片尖叫,推推搡搡地涌上前将那宫女推了出去,纷繁朝曹仲玄伸脱手中的银子,嚷嚷着道:“大人!大人!给我画吧!”
画上那里是她的舟中美人图?底子就没有她的仙姿仙貌!画中是接天连日的荷叶湖泊,湖上一座桥,桥上一个白衣飘飘的美女正在起舞,长袖委宛,似要凌波飞舞。
裴婕妤听得心花怒放,倒是等得不耐烦,脸上的脂粉被阳光一晒,有些腻痒,她蹙了蹙蛾眉,朝举着华盖的宫女招了招手:“还不近些!本宫的新妆都要被晒化了,本宫粉白肌肤如果被晒了一点黑印记,看本宫不剥了你们的皮!”
裴婕妤一时贪看,竟是痴了,像是吃了迷魂一药一样,走近几步,细细端凝之下,见那男人一双长眉曲折入鬓,颀长的眸子专注于笔下的画,又闪动着清冷、幽深的光彩,分外诱人。
一身碧裙拽地一丈不足,两个宫女跟从在她的身后,躬着身子谨慎翼翼地抬着她的长裙,不让她的富丽衣裳落于空中,又有两个宫女为其撑着华盖,替她挡住似火骄阳。
裴婕妤浑然不闻婢女的话,只是迷醉地望着远处的男人。
裴婕妤对劲一笑,“本宫晓得本宫是宫中第一美人,也是天下第一美人,那么,本宫与昭惠后比呢?本宫本日的这番打扮与昭惠后的高髻纤裳比拟,谁更胜一筹?”
小内监也忙应和道:“是啊!是啊!娘娘的美,前无前人后无来者。如果国主意了娘娘本日的模样,那必定是日思夜想的。”
裴婕妤的粉脸上扬起高傲的笑容,或婀娜横陈着贵体,或掩袖半遮着玉面,或俯身悄悄拨动着湖面,或采一朵荷花别在高高的发髻上,看似偶然实成心,当真是搔首弄姿,极尽百般姿势,万种风情。
“快看快看!是裴婕妤!”
“仿佛是跌落入尘寰仙子!”
他悄悄坐在花丛中,贵气难掩,萧洒不羁中又有一种淡定渺远的风采,涓滴不为四周的喧闹喧哗所动。
裴婕妤躁动不安地挥动手帕,踮起脚望着掖池,只要碧荷连缀无边,禅声聒噪,那里来的画船,国主的影子更是半点也见不着。
小舟在水间轻移,垂垂靠了岸,裴婕妤施施然从舟高低来,款款走向曹仲玄,“大人在作画,不知可否本宫可否一赏?”
“他是谁?宫里如何会呈现一个大男人?”裴婕妤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声音又酥又软。
裴婕妤尖着嗓音,厉声叱责道:“人没见着影儿!船倒是有一只啊!船呢?”
芳花唬了一跳,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奴婢不敢欺瞒,国主这些日子每天自从这里乘船赏舞,娘娘在这里假装赏荷花,必然会偶赶上国主的!”
芳花镇静道:“奴婢也不晓得为甚么本日国主没有来,大抵是本日气候太晒了,抑或是朝政担搁了……”
此中一个见裴婕妤走近了,忙用手肘戳了戳另一个,两人顿时止住了群情,脸上的笑意比花儿还美,奉迎地说道:“裴婕妤本日可像是天女下凡,美得叫姐妹们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