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一哂,放下茶盏:“琼碧院的事哪一件由得她了,老夫人过问着呢,倒也奇了,这会子要抬了人作姨娘,老夫人也准了,就不怕……”
姚氏猖獗地高低打量着她,口中笑着:“三弟妹清减了很多,看来病还未大好。”
常嬷嬷脸皮一跳,挤出丝笑来:“二夫人讽刺呢,婢是个下人,那里敢想这些,天然是老夫人让婢去哪就去哪。”
陈氏打断她俩的话:“是老夫人让嬷嬷过来的吗?”
姚氏瞧着常嬷嬷那副模样,笑出声来:“嬷嬷这是那里话,老夫人的梨清院里啥都有,又不是琼碧院,嬷嬷不是已经归去服侍老夫人了,想来这些茶是尽有的。”明里暗里就是在说常嬷嬷被沈若华赶回了梨清院的事。
常嬷嬷对着姚氏倒是有点怕的,低声道:“是,去给成安伯府老夫人和夫人们讲佛经去了。”
常嬷嬷点头:“老夫人传闻了三房的事,打发婢来问一问,这帐簿子与支用都给了三房了,如何还闹出这些事来。”一想到沈若华逼着她交出琼碧院的对牌,把她送回了梨清院,让她老脸都丢光了,她内心就是满腹怨气。
“我们老夫人还真是菩萨心肠,日日礼佛,还给这些公侯府里的夫人娘子们都讲佛,还真是个善信居士。”姚氏笑得花枝乱颤,陈氏一脸木讷,恍若没有闻声。
姚氏瞥了一眼她,唇边勾起一抹嘲笑:“你是世子夫人,忙着当家理事,那里有工夫听这些闲言碎语,这府里也只要我这个闲人把丫头婆子们嚼舌根子的话当端庄事来听了。”那话非常刻薄。
在沈氏的影象里,这位世子夫人亲热体贴,是广平侯府里可贵的好人。
沈若华不由笑了,这位沈氏还真是天真老练,苑马寺七品主簿的女儿能够稳稳坐住广平侯世子夫人的位置,连广平侯老夫人都抉剔不出她来,如许的人如何能够是个简朴的角色,也只要沈氏才会感觉她可亲可近吧。
沈若华看着这位广平侯府世子夫人,说来这位陈氏还真是不平常,她并不是广平侯世子薛文怀的结嫡妻室,而是续房。薛文怀结嫡老婆邓氏嫁到薛家不到一年风景就病得没了,留下个才三个月的女儿大姐儿薛银屏。当时候薛家正被夺了爵,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肯把女儿嫁过来作薛家的续房,只要苑马寺从七品的陈主簿情愿把本身女儿嫁过来,也是因为陈家大娘子陈氏已经十七岁,面貌平常,没有好人家能够再挑了,这才做成了姻亲。但是不想陈氏嫁过来不几年,薛家竟然复爵又是广平侯府了,她这个七品主簿的女儿成了广平侯府的世子夫人,还真是成了京都贵府里的一个传奇。
陈氏目光微闪,悄悄一叹:“还是再请个大夫来瞧瞧,身子要紧,不能担搁了。”她停了停,才又道,“今儿请三弟妹来,是问一问那交到公中的银子,为何琼碧院还不见送过来?”
姚氏撇了撇嘴,也不说这个了,倒是提及别的来:“……传闻沈督抚已经送到大理寺了,也不见我们家这个去看一看,前些光阴还听着说躲在房里哭一哭,这病了一场以后倒是再不提这事了,这会子连托人去瞧一瞧都未曾,难不成是病得胡涂了。”
姚氏百无聊赖地捻起案几上的蜜橘,渐渐剥开暴露内里的橘肉:“老夫人又出府说经去了?”
琼华院里,广平侯世子夫人陈氏与二夫人姚氏相对而坐,案几上摆着两盏冒着热气的茶盏,二人却未曾开口,也未曾端起来吃一口,房里一片寂静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