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宪停下脚步,皱着眉看他。
那是永平十五年的三月尾,他十七岁时的一个懊热的下午。他刚从内里打完马球返来,浑身都是汗水,正不耐烦地往府内走着,管家窦阳明呈现了,拦住他道,“侯爷请您快畴昔。”
长公主点一点头,也不挽留。窦宪自去不提。
窦宪脚步不断,“有甚么事,等我沐浴完再说。”
母亲刘歆在百姓眼中一样是个奇特的人——贵为长公主而慕虚白。
建国的先帝曾在落魄时,娶阴氏为妻,能够后却又在交战天下时,为缔缔盟友而纳出身权贵的郭氏。登上皇位后,遵循他的意义是立原配为后,怎奈郭氏外戚之力昌隆,他不得不得将中宫位转赠她。如此一来,免不了因惭愧而赐与阴朱紫更多的宠嬖。郭后见此心中不忿,先是令人扮作强盗,突入阴朱紫的娘家,杀死其母弟,紧跟着又打通了太医,导致其季子病殁。这些事在她做皇后的第十七年上东窗事发,先帝大怒,下诏废后。不久其子也自愧于母亲持身不正,上表辞去了太子位。先帝御旨亲允,重封了阴氏和她的宗子为中宫、东宫。
她穿戴素白的衣服,站在他两个脂粉容艳的堂妹身边,一双颀长的眼里尽是将落未落的泪水。乌发红唇,洁净至斯。
斯须,一个四十岁高低、身穿缁衣的女子翻开了门,“二公子来啦...这位是?”
半晌后,一样身着缁衣的长公主手持念珠,悄悄地踏了出去。
湄姑姑承诺一声是,奉侍他们坐下,回身去阁房请成息侯夫人沘阳长公主。
虽是长公主,倒是介于嫡庶之间的异类。
窦勋是个奇特的人,京中都如许说。二十年前他曾出使匈奴,因雄辩于庭而申明大噪,得尚公主。可不知何故,以后他的性子竟垂垂沉寂,不再努力于政事,每日不过一卷书、一盏茶,在府中寂寂度日罢了。
谢履霜悄悄拉了拉成息侯的袖子,“...娘舅。”
窦宪晓得,那是他姑母窦嫣的女儿谢履霜。如果没有记错,她本年是十四岁。他走近了,随便地向她点了点头。
“二哥。”
两人出了大堂,往西走。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履霜远远地看到一座青黝黝的房屋。走近一看,那竟是一间小巧新奇的佛堂。
窦宪懒的答,只牵着履霜往里走,一边道,“去请我娘出来。”
窦宪瞥了她一眼,哼道,“今后你要叫我二哥。”
“不然你爹也不会每天口上心上地惦记取啊。”长公主笑了一笑,转头问起履霜淡话来:你爹如何样了?进京的路上,下人可曾怠慢?吃得惯这里的东西吗?
路上,他随口道,“你也不问问我是谁?”
“表女人到了。”
履霜刚强地说,“窦宪。”
窦宪笑,“可不是。远远看着,倒像爹的女儿。”
或许这也恰是父母接踵得志、婚姻不睦的启事吧。窦宪想。